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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16:04 作者: 錦若
剖婦產確實會有不同,可是在這個朝代,當真有人能接受此法?
「女掌柜曾說,天香樓的芙蓉是受到京城貴人邀請才會離開雲州城。若這幅骸骨是芙蓉的,那她當時至少該是懷胎七八個月身子極為笨重,且不能顛簸勞頓時候。」許楚為破案也常去青/樓,且還在青/樓有春香這般眼線,所以對青/樓規矩也頗為了解,除非此天香樓並非買笑之地。想到這裡,她便回頭像崔護生問道,「大人可知,天香樓在雲州城是何營生?」
「那處是城中有名的風月場所,前朝時候曾是教坊,多是賣藝不賣身。天香樓最紅火時候,簡直千金難進。只是後來城中歌姬頻出,往來雅致更甚,天香樓便被旁人家比了下去,最後也入了末流。」崔護生想了想,繼續回道,「說起來,天香樓開始走下坡路,就是二十年前其當家台柱子琵琶女芙蓉失蹤之後。」
大周聖祖爺設梨園置于禁中,後被文帝改為教坊置於京都東西兩城,以宦官為使,掌俳優雜技,教習俗樂,還專門負責祭祀朝會用太常雅樂,歲時宴享。待到先帝時,就令除京城之外的雲州,涿州,彭州等吏治清明且富饒之地增設教坊,以供貴人享樂之用。只是隨著時間推移,各地教坊就越發不似最初設立那般單純了,多會做皮肉生意。一來是為著立足,二來也是為著討好權貴。
直到當今上位之後,才責令各地官員清查,並取消了雲州等地的教坊。只在京中設立左右教坊,做祭祀朝會用太常雅樂,歲時宴享。
許楚垂眸,按著時間推測,手中骸骨遇害之時是教坊頗為紅火時候,前去尋樂享受的達官貴人怕是多不可數。如果一切都是起始於芙蓉變為白骨一事,那她們現在要做的,一是確認此骸骨是否就是天香樓芙蓉。二則是要知道,死者為何懷有身孕還長途奔波。
需得知道,按著路途來講,就算她應貴人邀請到了京城,那身子也已經笨拙到快要分娩時候了,難不成她還要大著肚子演奏?且不說京城中稱得上貴人的人,如何挑剔,只說她單單臨產演奏都是極其不現實的。
許楚皺眉,一個芙蓉白骨牽扯出了埋屍坑,還挖出了一個賊窩,甚至於讓堂堂王爺涉險。而現在,更是疑雲重重,讓她覺得前路難行。
「可以查驗她是活著被剖腹取子的,還是死後被人所為嗎?」
「有些難......只剩屍骨,沒有任何體表特徵,也沒有血肉內臟做參照跟依據。除了能判斷她死前曾有過身孕,旁的較難看出。」
蕭清朗愣了一下,片刻才意識到自己為何發怔。他實在是太習慣於許楚給的驚喜了,在前面幾個案子中,就好似沒有她驗看不出來的事情,所以下意識的他就會覺得許楚定能解決所有問題。
待到想清楚了,他才在心裡苦笑一下,何時他也會如此不理智?縱然許楚有過人之處,可她到底不是無所不能。
「那能驗看死因嗎?」蕭清朗走到酒瓮之前開口問道。
「今日天氣剛好,稍後還勞煩王爺讓人準備大量的烈酒跟醋,還要一把紅色油紙傘。」許楚頓了頓,有些為難的看了一眼遠處那兩個腐爛的就算去除腐肉都沒法驗看的屍體,抿唇道,「若是可以,再準備兩口大鍋跟若干柴禾......」
「許姑娘這是要幹什麼?」魏廣因護衛蕭清朗,眼下離二人自然極其近,聽她說著這一堆東西,就好似做飯一般,不由疑惑得問道。
「蒸骨,煮屍......」許楚手上動作未停,將一根大腿骨擺好之後,言簡意賅的回答。
一眾侍衛因著這句話,臉色俱是一黑,只覺得胃中澎湃著數不盡的浪頭。
許楚不知自己的話落在旁人耳中多麼匪夷所思,她只看向蕭清朗解釋道:「仵作驗屍很少用此古法,只是蒸骨後用紅色油紙傘照著,就可看出白骨之上有無傷痕,是否致命。而煮屍則可去除腐肉,待到天色昏暗時候,用燈火對瞧,也能看出死者生前是否受傷......」
早在宋朝洗冤錄集之前,就有仵作有此驗屍方法。後來洗冤錄集中,也曾多次提及,驗骨需要先用水將骨頭清洗,再用麻穿定形,取簟子放置。放入蒸骨坑中,以柴炭燒煅,直到地發紅為止。此後撤掉柴火,用二升烈酒跟五升釅醋潑入地窖內。趁著熱氣上涌之時,將白骨放入地窖之中......待到白骨蒸好之後,用紅油傘遮擋屍骨。此時,屍骨上的傷痕便會自顯。
若骨上有被打處,即有紅色紋路。骨斷的地方,其接續兩頭各有血暈色;再以有痕骨照日看,紅活就是生前被打分明。骨上若無血,但是有損傷,那便是死後留下的痕跡。
說白了,就是人活著的時候受傷,血液滲入骨質,自然會留下痕跡。其原理類似於紫外線照射傷痕......
只是這個法子,她穿越而來數十年,都不曾聽說過,更不曾見哪位仵作用過。所以一直以來,素來謹慎的她,從未提起過。
「我剛剛取了所有白骨檢查,發現骨頭未曾變黑,說明這些人不是被毒死的。那除了病逝之外,餘下的就看是否被外力扼殺,或是受傷而死。」
「是否真能驗出死因?」蕭清朗擰緊眉頭猶豫問道。
解剖屍體已然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了,也虧得律例里曾有過先例,縱然不被世人接受,可也不算驚世駭俗。但是蒸煮屍骨,且不論古時人們如何,就只說本朝,自開立三法司設驗屍官跟仵作一來,都是聞所未聞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