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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16:04 作者: 錦若
「你說的不錯,張大在外生意多年,早就不是二十年前唯唯諾諾的小山民了。他胃口多大,光看當初多冷血就知道了。他借要揭發江大奎為由敲詐江大奎,可那江大奎又怎麼會是好惹的,我只要幾句挑撥就讓他對張大動了殺心。」榮娘又哭又嘶吼的,眼下也已經有些精疲力盡,癱軟在地上斜斜支撐著身子,慘笑道,「那江大奎本就是茹毛飲血殺人如麻的土匪,以前連獄卒都敢殺,只殺個張大簡直根本就不需要思量。」
「也是有了第一個案子,你兄長擔心你被牽扯其中,所以才放出了五行惡鬼索命的傳言,以妄圖給你做掩飾?」
「不,是我一個人幹的,跟我兄長沒有干係。他什麼都不知道......」榮娘臉色發白,整個人許是因著力竭而瑟瑟發抖,只一副鐵了心的表現說道,「後來我又用加了火藥跟石油的磷粉燒死了吳淞幾個。今夜要不是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怕是孫行為這狗官的命也早就丟我手裡了。」
許楚目光緊緊盯著榮娘,聽她說完,才淡淡道:「可死的並不是吳淞,而是柳大富,那又該如何說?況且我驗屍發現江大奎死於貼面,他一個五大三粗且多次殺人越貨的大漢,如何能輕易受你擺布?就算你用了蒙汗藥,死拉硬拖都不一定拖的動,更別說將他綁在木凳之上按住了。事到如今,你還有必要隱瞞嗎?」
榮娘囁喏,被許楚的一番話逼的連連搖頭卻不知如何反駁,只能一口咬定再無他人。
「金木水火土,對應的該是張大,江大奎,柳大富,柳大貴以及孫行為孫大人。而吳家,吳大青該就是當初救你的人吧。」許楚低頭仔細看著榮娘面上變化,見她忽然一震自然就確定了心頭最後的那個臆測,「你說當年有人用屍體替換了你們兄妹倆,而村子裡唯一有機會做到的人,就是身為仵作的吳大青。他為了護住你倆,也是費盡心機,既做了惡人認下昧心事,又將你們認為重孫子重孫女撫養成人。如此相隔幾代,怕是搬到雲州城後,也沒人會察覺孫家的不同......」
說完這些,許楚就將目光投向了人群里並不起眼的幾人,然後問道:「吳淞吳老爺,吳用吳少爺還有吳夫人,你們說我的推理是否有理?」
她的話音落下,就見一群面面相覷相互依偎的村民,反覆相視之後突然將目光落在身後幾張生疏的面孔上。
「昨夜所謂的鬧鬼並不是你們想要嚇唬何人,也不是我最初猜想的那樣想要將我們趕走,反而是想要借我與王爺之手重洗當年李家冤案。可否如此?」
只見人群中的幾人慘然一笑,幾步上前站在榮娘身側。而吳用跟吳夫人更是彎腰攙扶起榮娘來,心疼道:「苦了你了,要是知道有今日,當初爹娘定要勸你太爺將秘密帶進土裡。」
要不是吳太爺當年一時不忿說漏如今的李進就是江大奎,怕是兩個孩子也不會被仇恨蒙蔽,一心只想報仇。她與老爺吳淞一生沒有生兒育女的福分,所以教養起吳用跟榮娘倆孩子來格外上心,卻不想本就聰明伶俐的倆孩子會栽在這份仇恨中脫不了身。
「娘......」
「哎。好孩子不怕,咱們一家人還在一起呢,黃泉路上也不寂寞。」吳夫人此時再沒有當初許楚查案聞訊時候的潑辣難纏,言語之間都是對孩子深沉的疼愛。
此時人群中早已是一片譁然,幾十個本村土生土長的鄉親心中驚愕驚懼,似是都不敢相信原來惡鬼索命的禍根早在二十年前就種下了。
所以今日死在水中的柳大貴,壓根不是意外更不是什麼水鬼尋了替身,而是......
而吳用此時深深吸了口氣說道:「看樣子姑娘也猜出了我如何對柳家兄弟下手的了?」
「自然,」許楚看著對面那個本該玉樹臨風,而今卻滿目蒼夷跟痛苦掙扎的男子,低聲道,「你定然是讓吳淞給柳家兄弟捎信,說是有發財的機會,然後哄了他前去吃酒。酒足飯飽之後,你們將人按在馬車之上,又使了這能產生鬼火且比真正鬼火更為厲害灼燒激烈的工具將人燒死。因為東西多在四周隨風跟著馬車而動,所以威力小了許多不足以將馬車燒成灰燼,而柳大富身上卻有許多,所以他無法倖免......」
「是,你說的絲毫不差。」吳用看著許楚神情有些恍惚,若是當年昌平縣有如此的人,是否爹娘爺爺奶奶就不會枉死了?
此時的吳用眼底的情緒早已平穩,不知過了多久才艱難道:「你是什麼時候懷疑我的?」
「大抵是從李進之死時候我就有了疑慮,為何五行傳言早些時候並沒有流傳開,而是在第二個人死後才有的。而且在我去吳家時候,你與吳夫人的表現太過平靜,就算是吳夫人對我粗言相對也只是露出幾分厭煩,而非是悲痛。」許楚長嘆一聲,「且不說無論是張家還是李家,都因著惡鬼之說而人心惶恐,府上全是符咒跟桃樹枝。就只說市井之間,現在家家戶戶都求了護身符辟邪。可相比之下,吳家太過平靜,甚至你與吳夫人還有心思前去置辦秋日行裝,可見其中大有蹊蹺。」
說著,許楚轉眸看向吳夫人,見縱然她現在一身樸素裝扮,可發間還戴著一朵小小的金色簪花。
「我想夫人頭上戴的簪花,大概是吳老爺送與的心愛之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