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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16:04 作者: 錦若
    許楚與蕭清朗隔桌而坐,只聽得外面清風吹動,四周人聲漸歇,最後只留下陣陣枯葉的摩挲聲。

    蕭清朗端身而坐,眉峰微蹙的不停批閱著自三法司傳來的急件,若遇上難處,則仔細斟酌,絲毫沒有為著馬車內多了許楚這麼一個人而有半點分神。

    而許楚見他神色嚴肅,動作也不由輕緩下來,瞧見他跟前的茶盞已空,便隨手續了熱茶進去。如此之後,她才安安穩穩的靠在車壁一側取了簡易毛筆在手札上羅列起自己的猜想跟疑惑來。

    遇害的幾家最大的共同點就是二十年前都在柳林村生活,而且當年恰還是匪首流竄到哪裡之時。按著當年卷宗所言,許楚猜想當時發現並圍攻殺死匪首的,大概也是這幾家人。

    如果是這樣,那幾家人拿到賞金,為了避免被匪徒餘孽追殺,搬離村落大概也是正常的。

    可關鍵問題是,就算這幾家人拿到了官府的賞金,又能支撐他們逍遙多久?

    因著李家的生意帳本虧空巨大,所以她又查閱了餘下幾家人的,當時一開始張家李家跟吳家就好似有大筆銀兩一般。不僅購置宅院,還能打通各處關節,順利讓鋪子開張......

    許楚的心思盤桓片刻,最後還是將目光落在了二十年前至今都遍尋不到的數十萬兩白銀之上。

    數十萬兩的銀子,別說存到錢莊是何等轟動的大事了。可是她請靖安王查過當初案發前後附近各大錢莊的帳底,都沒有能對的上的數目存入。甚至分批化整為零的情況,都沒有能對的上的。

    至於說就地掩藏,且不說現不現實,就算真挖坑填土,那也是個不小的工程。

    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若是真為了數十萬兩的白銀,那兇手連番殺人也就不難理解了。至於所謂的金木水火土,惡人祭惡鬼的說法,以及兇手故弄玄虛按時殺人的規律,也不難解釋為幌子。

    她深吸一口氣,想著那幾個未亡人的表現,還有最可疑的李家跟吳家。若說吳家的秘密她能猜透,那李家到底還隱藏著什麼呢?

    忽然握著手札的左手一空,許楚倏然抬頭正對上蕭清朗探身自上而下看來的目光。倆人現在離得極近,幾乎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使得許楚心頭微顫不自在的先撇開了眼眸。

    而蕭清朗也不知為何,只覺得剛剛呼吸有一息錯亂的自己好似越發的不舒坦了。他知道自己看重許楚,看重她的能力也看重她清白的身世,可也不知為何近處相處之後,他越發覺得像許楚這樣不聒噪又不矯情的女子格外珍貴。

    三法司......若要啟用女官,定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韙,更要世人的流言蜚語跟朝堂上那些人的攻訐,其所要面臨的處境將很是艱難。而許楚,是蕭清朗自有心啟用女子為官的第一個人選。

    至於他心頭有時候那說不清道不明的關心,卻是他一時還理不清楚的。

    此時蕭清朗拿著許楚的手札,粗略的掃了幾眼,然後點了點上邊許楚特地標記過的地方說道:「除此之外,按著你的推測,中間還差死於水跟死於土之人。而吳淞若是真未死,那死於火的又是誰,而兇手本想設計的死於水的又該是何人。」

    「替死鬼可不好尋著呢。」

    蕭清朗的一句話,卻讓許楚突然感到豁然開朗,她突然抬頭眼眸晶亮道:「可若是兇手本就於吳淞相熟,而所謂的替死鬼本就是兇手的第五個目標又該如何?」

    早些時候,她驗屍就發現死者雖然被認為吳淞,可也是僅憑馬車跟玉佩等物認定的。可是她解剖之後卻發現,死者吃過海鮮,且有心疾。重要的是,按著牙齒咬合程度跟磨損程度,死者跟吳淞的年紀是有些出入的。

    第十九章

    天色稍暗的時候,一行人就到了柳林村。

    柳林村,是雲州治下靠北山中的一個村落,村子中人並不算多,分別散落在山下南北跟西邊。且因著多是山路,所以各家靠的並不相近。

    耳邊秋風瑟瑟作響,因著身在山間,所以入夜之後比外面更加寒涼。

    蕭清朗側目瞧見許楚打了個哆嗦,然後露出懊惱的神情,不由皺眉,片刻之後轉身吩咐魏廣將馬車上的披風取下來給她。

    「先穿著吧,山中不比外面府中,受了涼連大夫都不好尋到。」

    許楚本來還想推辭,可一想也確實如此,索性就乖乖披在身上。這一披上,果真覺得暖和許多。

    青竹香氣圍繞,打骨子裡透出幾分暖意,使得許楚愜意的眯了眯眼。

    這次蕭清朗跟許楚前來,只帶了魏廣這個麵攤貨跟隨,眼下幾人商量要往哪邊借宿時候,就見魏廣沉默的眨了眨眼表示不知。

    「魏大哥可真是惜字如金,這樣可不好找媳婦。」難得見魏廣那慣是冷漠的表情做著眨眼疑惑的表情,使得許楚感到某種反差萌。到底打過交道了,所以如今調笑幾句也正常。

    然而還沒等魏廣有所反應呢,蕭清朗就先意味不明的挑眉了,「魏大哥?」

    「對啊,難道王爺不覺得魏大哥到了找媳婦的年紀麼?」許楚學著魏廣的樣子跟著對蕭清朗眨了眨眼。

    果然,蕭清朗聞言仔細看了魏廣幾眼,然後點頭表示贊同道:「是不小了,回頭尋了楚家大娘給你介紹個好姑娘。」

    本來表情就有些苦兮兮的魏廣一聽這話,趕忙擺手道:「王爺饒了我吧,屬下的驚嚇還沒過去呢,您可不能再讓楚大娘來一次了。」說罷,他就咽了一口吐沫,看向許楚艱難道,「許姑娘可不能再開玩笑了,若是再讓楚大娘尋個比我還壯實的女子,那我可真真的嚇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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