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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16:04 作者: 錦若
    也就是這個間隔,錢家少爺趕忙跪地行禮,而張家人也不敢再哭哭啼啼尋忌諱了。其實他們也不曾想到王爺會親自前來,畢竟之前在行宮喊冤時候,也只是得了王爺吩咐的幾句話罷了,真人的面卻是並不曾見過的。

    好在靖安王並不在意旁的,又因案情內有曲折,開口讓人免禮又不許人出去張揚,這番文萬苑的磕頭請安聲才漸漸落下。然而相比於之前的安靜,現在整個屋子才是真正的鴉雀無聲,而院子裡交頭接耳的丫鬟小廝也絲毫不敢動彈了。

    靖安王,其威名何止是那些京城中的高官顯貴所知?就是市井小兒,也能提說上幾句的。大周朝自立朝以來,唯有一人統轄大理寺、刑部與內廷,且能私養暗衛而不被帝王忌憚。也唯有一人,明明是養尊處優的皇家王爺,卻最擅長刑偵之刑,既被人尊為青天,又被人唾棄為酷吏。

    反正無論是內廷酷刑,還是大理寺的天牢,都是人人懼怕的存在。

    因著有靖安王插手,那掌柜的來的極快,唯恐落下一個不敬皇族怠慢王爺的罪名。

    縣中胭脂鋪沒有百間也有十間了,可唯獨雲海胭脂鋪是其中翹楚。莫說是一般的寬裕人家,便是許多官家女眷都喜去雲海置辦胭脂水粉,而張家跟錢家又同雲海有著千般生意往來,兩家女眷成為其常客也是自然而然的事兒。

    那掌柜的唯唯諾諾的垂頭跪地,雙手捧著冊子等王爺發話,可還未等上位的尊貴男子有所動作。他就瞧見一雙沾染著塵土的青色繡鞋打原處過來,直直停在他跟前,之後手上一輕,那冊子就被取走了。

    「九月初三,錢少夫人當真去了鋪子,不僅買了新上的桃花粉,還入了桂花頭油?」縱然許楚不常打扮,可身為女子,對於這些東西還是稍稍有些了解的。若說桃花粉跟唇脂是精貴之物,那桂花頭油卻太稀鬆平常了,可就是太過平常才讓人起疑。

    「您說的是,那日少夫人來的匆忙,只要了幾樣東西就急急忙忙離開了,甚至連之前讓小的幫忙留的唇脂都沒要。」

    許楚聽到這裡,眉峰反倒是舒展開來,原本凝重的神情也稍稍松置,果然如她所想。如此倒是對上了,只是要定案,她還需確定幾件事。

    她四處打量,待到行至熄滅許久的香爐之前,才漫不經心的問道:「少夫人用的香料想必很是金貴,如今過了許多日子,依舊有淡淡清香,倒是雅致的人兒。」

    「雅娘喜歡擺弄那些薰香之類,府中採買也有,不過都不如她的心意,所以平日裡屋子的薰香大多都是她親自去淘選的。」錢少爺有些恍惚,待了須臾才又嘆息一聲。

    許楚點點頭,又摩挲了一下那香爐上的紋案。實在太過奇怪了,若是她的猜想臆測是真的,那動機到底是什麼?他又是怎般躲開人的耳目行事的呢?

    晌午時候為著驗屍查案,眾人都是滴水未進,眼下又有靖安王屈尊而來,無論是錢家還是張家都不敢慢待。所以看著許楚查看過現場之後,聞訊而來的縣太爺跟錢家老爺、繼夫人就殷切的上前邀了幾人到府中最大的沿水堂用飯。

    靖安王自是不在意吃喝,從削藩之後,他就知道自己樹敵太多,所以平日裡也甚少在外用膳。只是今日......他鬼使神差的睃了一眼許楚,才微微點頭讓人先去準備。

    往沿水堂而去的路上,許楚看著走在最前面身形高大的靖安王,心道世人所說的惜字如金的靖安王,好似也沒傳言中那般可怖駭人,至少在案子上並不像縣太爺那般敷衍潦草。

    不過想歸想,她卻沒有再深思,畢竟那般貴人於自己而言,本就該存於話本跟傳言之中。再加上她穿越而來,過得又一直是社會底層百姓人家的安然生活,倒是的自己少了幾分時人該有的尊卑跟規矩。

    沿水堂顧名思義依水而建,修葺在錢府最大的池水之上,曲徑幽深,又有翠竹長青交相呼應,當真是雅致貴氣。

    「這院子倒是漂亮,別具風格,瞧著該是名家的手筆吧。」許楚滿心讚嘆,對著身邊的一個伺候婆子感慨道。

    「哎,可不是,當初還是少爺為著討少夫人歡喜,專門從江南請了人來修葺的。只可惜後來少夫人小產後,就再也沒來過。」那婆子哀嘆一聲,要是少夫人當時沒有小產,如今府中又如何會如此冷清?

    「那少夫人怕是心裡難受的緊,不過又錢少爺陪護著還能好一些。」許楚步伐慢了幾許,使得那婆子也無意識的慢了下來。

    「少爺對少夫人是極好的,每日都親自給少夫人餵藥。只是後來府上生意忙起來了,少爺要照顧的地方太多,就有些忽略了少夫人。也虧得繼夫人跟老爺時常惦記著少夫人,又常常開解,才沒讓少夫人生了埋怨。」

    幾個人說著話,就到了沿水堂,而許楚也不再糾結剛剛的閒聊,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堂上恭恭敬敬的錢家父子。

    說是吃飯,其實錢家跟張家人又怎敢在王爺面前擅自動筷?尤其是瞧著靖安王,只管摩挲著茶盞並不提箸,他們自然也就忐忑不安的拘謹著。

    相反許楚心裡就沒那麼多計較了,她本就是匆忙趕路而來,忙活了大半日早就餓的頭暈眼花,眼下桌上菜餚豐盛,若是還不填補肚子那才是可惜呢。

    於是桌上上位的靖安王面上絲毫沒有波動的看著手裡的茶盞,偶爾抬頭卻是神情淡淡的看一眼吃的盡興的許楚。而錢家人跟張家人,縱然得了恩賜落座,也不敢真的下箸。至於縣太爺,更是如坐針氈,一時惶恐自己敷衍定案,擔心靖安王真查出什麼。繼而又擔心靖安王跟許楚有什麼交情,使得靖安王對自己怠慢輕看了許楚而心生惱怒。於是好端端的席面,氣氛倒是頗為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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