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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4:02:01 作者: 蘭亭夢遠
粱帝微微皺眉,卻並未說話。
同樣支持禹王的李侍郎出列,稟的卻是京都之中有商家店大欺客,勒索客人財務,甚至搶到了貴妃娘家子侄的頭上。
雖然未提蕭靈淵的名字,卻處處暗指是蕭靈淵縱容手下罔顧王法。
粱帝的眉頭皺得更深了,略顯不耐:「老五,你說說是怎麼回事?」
蕭靈淵低著頭,畢恭畢敬地俯身請罪:「兒臣確實在花街看中一名女子,其餘的事情兒臣確不知曉。」
這話說了等於沒說,粱帝正要說些什麼,戶部的一名官員奏請出列,卻道:「齊王殿下或許不知,臣卻聽聞了一些事情。」
粱帝半闔著眸:「講。」
「臣聽聞,靖國公嫡次子王卓昨日在花街醉酒,行止無度,不敬皇室。先是逼迫彈奏琵琶的良籍女子賣身。那女子以死相逼不從,他又相中一名舞女,竟將貴妃御賜之物贈予舞女,實在荒唐。」
靖國公,也就是禹王的舅舅,此時臉色一變。逼良為娼、不敬皇室都是可大可小的罪名。尤其是不敬皇室,弄不好都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他妹妹深得皇上寵愛,他倒不擔心抄家滅族,卻深怕惹了皇上不悅,趕忙道:「犬子雖然荒唐,卻最為敬重皇上與貴妃,對貴妃所賜之物不敢有半分懈怠,此事可經查證?」
那官員一拱手:「臣也覺得此事太過荒唐,當即就派人查證,拿了人證物證。確有人看見王卓逼迫女子賣身,也從舞女處搜得了貴妃御賜之物。」他說著,從懷中取出一件絲帕包裹之物,打開露出其中剔透的明珠。
靖國公看過去,發現果真是御賜之物,臉色愈發難看。
立在前方的蕭靈淵眼梢微微下撇,這御賜之物可是他花了三萬兩銀子從葉沉魚手中,買下來的。據說還是折扣價。
「雖然搜到御賜之物,但李侍郎剛剛提到店家欺客,怕是有趁客人醉酒偷搶之嫌。」有人替靖國公身邊道。
「有人見王卓從花街出來後已經醒酒,行走自如,並無索回御賜之物的意思。」那官員反駁道。
「既然之前醉酒,恐怕已經不記得自己送出了什麼。」
「即便是醉酒也不應將御賜之物贈予舞姬,此舉豈不是輕視君恩?
兩撥人吵鬧不休,已經年近六十的粱帝在龍椅上扶著額頭,似乎無法忍受地抬了抬手。
朝堂上霎時間靜了下來。
「你們便沒有什么正經事嗎?」即便已經年邁,粱帝身上依舊帶著某種長久以來手握權勢所帶來的威壓,面容嚴肅,目光暴戾。
朝堂上一時間靜默下來,無人敢發一言。
蕭靈淵順勢垂眸,眼含譏諷。只是乍然看到現在這一幕,或許會有人覺得他是位積威甚重的英明皇帝。
如果不知道他做的那些荒唐事的話。
第十七章 我是整條花街最靚的仔(十七)
朝堂上一時肅靜,率先開口的卻是蕭靈淵。
「是兒臣的錯。」他面上帶了一絲尷尬,「兒臣確實看中了一名女子,點她跳了兩曲。」
「兒臣作為皇子,不該如此張揚,還請父皇責罰。但爭搶之事是沒有的,不過是店家抬價的手段罷了。」
要不是葉沉魚抬價,他也不至於花上萬兩銀子。
粱帝漠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從他的側臉游移不定,幾息之後逐漸柔和起來:「這等小事,何談責罰?你還是像你母親……」
還是像你母親……
蕭靈淵將頭埋得更低,墨眸深邃無光。
梁帝話未講完便收住,竟似要將青樓的事情揭過去了。
禹王一咬牙,他鮮少能抓到蕭靈淵的把柄,居然就要如此被放過去了嗎?他手指收緊,驀地想起粱帝心尖上的那件事情,當即上前一步躬身道:「啟稟父皇,兒臣是有一件正經事要講的。」
梁帝無所謂地揮了揮手。他年輕的時候倒也勤政,雄心壯志地想要當一代明君,流芳百世。但當皇帝是件累人的事情,起早貪黑處理政事,枯燥又無聊。相比之下,美人、圍獵、蹴鞠都要有意思得多。
到了這個年紀,他就更不想管什麼政事了,即便是正經事。
禹王俯著身,聲音中帶著喜意:「父皇之前問過琉璃珠的事情,兒臣便上了心。昨日剛傳了消息回來,琉璃珠流落於江湖之中,曾在在百雀山莊現身。」
蕭靈淵猛然側頭,冷厲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禹王恍若未覺:「兒臣已經出了重金懸賞,又派了人去搜尋,相信不日便有消息。」
「好,好!」梁帝大叫了兩聲的好,之前對朝政毫無興趣的他喜上眉梢,扶著龍椅的手甚至微微顫抖。
蕭靈淵抿著唇,剛想上前一步,卻被身後的人緊緊拉住。
這時,支持禹王的刑部尚書出列大讚禹王孝心,恭賀粱帝。百官附和,山呼萬歲,倒像是真達成了什麼大喜事一般。
蕭靈淵立在原地,冷眼旁觀,幾乎要笑了出來。
如此荒謬。
提起琉璃珠,梁帝再無議事的興趣,很快就唱喏退朝。百官魚貫而出,三三兩兩地低聲交談。
禹王自蕭靈淵身側走過,細長的眼睛眯起,留下一聲嗤笑:「五弟怎麼悶悶不樂?難道是不願意自己的母親活過來嗎?」
蕭靈淵任由他大笑離開,立在原地沒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