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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4:02:01 作者: 蘭亭夢遠
「但沉魚在他面前拍碎了把椅子,若說成威脅也說得過去。」
「什麼椅子?」沈芝面無表情地反問道,「葉沉魚的屋子裡不是有兩把椅子嗎?哪有什麼拍碎,我們醉舞閣都是些柔弱女子,除了吹拉彈唱什麼都不會,怎麼可能拍碎花梨木的椅子。」
「啊,對。」能徒手將椅子拍成幾截的麗娘張了張嘴,表示自己明白了。
「你說給葉沉魚的東西里有御賜之物?」沈芝繼續問道。
「有顆明珠,看大小色澤應該是進貢到宮裡的。」
「那就更好辦了。」沈芝用扇子敲了敲自己的手,露出一個溫潤的笑來,「禹王的表弟痴迷醉舞閣的沉魚姑娘,見沉魚姑娘獻藝,不惜將御賜之物送出以表心意。」
「給殿下送信,讓他明天早朝參王家一本。」
總不能讓他一直吃虧吧?沈芝將手中摺扇一展,眼帘垂下,總得讓別人也吃點虧,他那麼多銀子才算沒白花。
麗娘接了命令,恍恍惚惚地從屋子裡出來,長嘆了一口氣。她從醉舞閣待了三年有餘,加上之前的江湖歷練,自以為自己看透了世間冷暖。
如今看來還遠遠不夠啊。
清晨。
天還未亮,正陽大道上車馬匆匆而過,直奔東方。戶部的林侍郎坐在疾馳的馬車裡,肅整衣冠,檢查自己是否有不妥之處。
剛剛將腰上玉帶扶正,馬車就停了下來。馬夫過來把帘子挑起,林侍郎由侍從攙扶著下了馬,抬頭便是朱紅的宮牆和同樣停駐在宮門口的馬車。
大梁朝廷七日一朝,今天正是朝會的日子。凡是五品以上的官員,都要上朝議事。林侍郎緩步往皇宮裡走,與路上遇到的相熟同僚打了聲招呼,一同進了大殿。
朝議尚未開始,殿內卻鴉雀無聲。最近禹王與齊王之間暗潮洶湧,文武百官之間也涌動著說不出的暗流,誰也不願意在此時言多有失。
林侍郎望著前方兩位皇子,微微晃頭,皇子之間如此爭鬥,皇上卻只顧著尋什麼琉璃珠,置之不理……
又或許是皇上是清楚皇子之間如何爭鬥,有意放任。
第十六章 我是整條花街最靚的仔(十六)
林侍郎輕吸了一口冷氣,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好,不敢隨意揣測。垂眸之際,他還是忍不住瞟了一眼前方:禹王和齊王兩位殿下,看起來不太和氣啊。
何止是不太和氣,簡直是劍拔弩張。
禹王昨日下午剛得了王揮死了、名單被搶的消息,晚上他那個表弟王卓又過來與他哭訴,說是在醉舞閣被賊匪搶了。
別人不清楚醉舞閣的底細,死盯著蕭靈淵的禹王卻知道醉舞閣能在京城立足,是蕭靈淵撐著的。換句話說,那是蕭靈淵的產業。這可是京城,蕭靈淵卻敢讓人將他母家表弟關起來搶光了身上財物。
這不是明晃晃的挑釁是什麼?
禹王氣得半宿沒睡好覺,連夜與幕僚商議今日如何彈劾蕭靈淵。即便是此時對著蕭靈淵,他臉上也是遮蓋不住的怒意。
蕭靈淵倒是十分鎮靜,也不與人耳語,目視前方,巋然不動。只要是他也沒什麼辦法,他與沈芝的想法一樣,葉沉魚沒把王卓殺了就不錯了。
蕭靈淵越平靜,禹王的怒氣越盛。他冷笑一聲,飽含恨意的話語像是從齒縫中擠出來一般:「五弟倒是胸有成竹,派人殺了我的人,甚至連遮掩都不願意遮掩……料定本王抓不到人嗎?」
「二哥何出此言?」蕭靈淵微微動容,露出驚訝之色,」誰敢殺了二哥的奴僕,可報了京兆尹了沒有?」
「奴僕?」禹王怒極反笑,「王揮怎麼說也是四品官員,就這麼被人殺了,你以為那麼容易能糊弄過去?」
「朝廷命官可是大事,二哥知情的話可得早早上奏,稟明父皇查明兇手。」蕭靈淵道。
禹王一噎,王揮丟的那封名單,是與他來往滄州地方官員的名單,是決計不能讓人知道的。更何況六部正在清查滄州貪腐案,那封名單正是他受賄的證據。
禹王雙手攏袖,低垂頭顱,遮掩住眼底的狠毒之色。滄州那群老狐狸,平素送金銀送財寶,居然還是留了證據的。他許以重利,又盡力在六部周轉撈出了一部分滄州官員,才讓王揮願意把那份名單送到京城來。
這樣一份證據捏在蕭靈淵手中,他如何敢去深究王揮被殺之事?他甚至還要盡力遮掩,想辦法將自己從這件事中摘出去。
怪不得蕭靈淵的手下敢不遮面目,堂而皇之地殺了王揮。
好一個蕭靈淵,以為自己拿住了證據,連連挑釁於他。待他翻盤,莫說醉舞閣,齊王府也別想留下一個!
蕭靈淵感受得到齊王淬毒般的目光,目不斜視地望著前方,神色肅然鎮定,心底卻忍不住罵了一句。
葉沉魚每日拎著把長刀,說自己才藝是殺人,結果殺個人連臉都不知道遮嗎?
葉沉魚此時剛剛從冥想中睜開眼睛,似有所感地望了望窗外。她怎麼感覺有人在提她的名字?
難道是自己的第三個客人?
卯時剛到,殿外就響起了禮官唱喏的聲音,粱帝由貼身的侍從攙扶著,緩步走上了台階,在龍椅上落座。
六部例行奏本過後,便是百官議事的時候了。
許御史率先出列,當場便參了一本蕭靈淵流連青樓,與人爭搶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