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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12:39 作者: 餵小飽
颯颯開始準備今天上午最後一個包皮手術。
昨晚她又熬夜了,更新完帖子已經是凌晨,看著翻都翻不完的網友回復,颯颯有種成就感。她覺得自己像一個說書人,向外界講述一個神奇到有些離譜的故事。很多人深信不疑,很多人嗤之以鼻,對此颯颯並不在乎,她會挑揀出那些善意的留言鼓勵,然後每天轉發給丁小柔。這個帖子,颯颯不止一次推薦給丁小柔,但丁小柔一直拒絕看,她說裡面的內容會提醒自己有多愚蠢。
手術對象的資料她已經看過:鄭澤,男,25歲。
颯颯走進房間,就看到鄭澤躺在手術床上。這人長得夠帥的,颯颯心想。頭髮梳成三七分,額頭光潔,眼裡透著一絲玩世不恭,鼻樑挺拔,很有種衣冠禽獸的的樣子。
颯颯發現他的腿在抖。
「別怕。」颯颯淡淡說著,抓住他的兩條腿,順勢往前拉了拉,那架勢,有點像屠宰場的工人。
「先生,您選擇的是最貴的無痛割包皮手術,所以請您不要擔心。」出於職業習慣,她再次安慰道。
鄭澤顯然還在擔心,「都是騙人的,無痛人流也會痛啊。」
颯颯沒再說話,掀開「遮羞布」一看,她忽然想到一個成語:大開眼界。
「看夠了嗎?」鄭澤問她。
「看夠了。」颯颯說。
「那就開始工作吧。」鄭澤說。
配藥,打針,上電刀,止血,縫線,包紮,一氣呵成,行雲流水,這將是颯颯職業生涯中的經典案例。
颯颯把一份資料遞給鄭澤,「先生,這是手術後注意事項,上面有我電話,我會定期對您進行電話回訪。」
「好的,謝謝。」鄭澤有點行動不便。
「先生,我還沒做自我介紹呢。」颯颯說。
「我知道,你是一名醫生。」鄭澤看著她。
颯颯故作深沉,「不,其實,我是一個作家。」
颯颯的話讓鄭澤莫名其妙想笑,他走到門口,又轉身看向颯颯,眼裡恢復了平日的活潑神采,「作家,再見。」
家裡,杜麗麗和杜麗明就昨晚遲信「上門討債」的事情進行了深入的探討。
杜麗明說,「那個遲信穿的不錯,工作也體面,看面相實在不像貪錢的人。」
杜麗麗對此深表認同,「這件事特別可疑,咱們家小柔從小到大,還沒帶男人進過家門呢。」
「對,而且小柔很緊張,好像有什麼事瞞著我們一樣。」杜麗明說。
「就是啊,有什麼話不能當著大家的面說,兩口子才會關起門來吵架。」杜麗麗說完最後半句話,突然愣住了。
姐弟倆大眼瞪小眼,杜麗麗得出了結論,「丁小柔戀愛了。」
這個結論一出,兩人都嚇了一跳。
「姐,我看他倆還挺配的。」杜麗明說。
「你知道什麼,昨天我悄悄跟著那小伙子下了樓,他開的也不是什麼好車。而且你沒聽他說嗎,不是北京戶口,租房住,跟咱們小柔哪裡配了?」
「咱家連車都沒有,房子不也是租的嗎?」杜麗明說。
「你懂什麼,反正咱家小柔不能跟他來往。」
「姐,說不定咱倆都想錯了,他倆之間什麼事兒都沒有呢?」杜麗明問。
「沒有事兒更好。小柔年紀也不小了,她自己不努力,那就咱們當長輩的來努力。看來這回我的人脈要派上用場了,一定要給女兒找個好歸宿才行。」
幾天後,在杜麗麗的威逼利誘下,丁小柔決定奔赴人生中第一場由母親張羅的相親現場。
丁小柔說不清這是一種怎樣的心情,沒有一丁點兒的期待和熱情。她想起自己還是小學生的時候,學習好的同學總是很快放學回家,享受童年,學習差的自己總是被老師留下,很晚才被准許離開,伴著初升的星星,內心孤獨至極。丁小柔覺得此刻的自己跟年少時回家路上的心情很像,被生活挑挑揀揀,年紀大了,人生就更加被動。縱使她穿上最漂亮的服裝,抹上幾百塊的唇膏赴約,還是覺得自己如同一件待價而沽的商品,似乎盡全力在保質期內出手才不枉所有人的殷切期待,也唯有如此才能體現出她人生的價值。
地鐵上,她突然很想給遲信打個電話。
「餵?你在幹嘛?」
「出外景呢,我在郊區。你呢?」遲信問。
「我一會兒有個飯局,也跟路上呢。」丁小柔說。
「你是不是有事兒啊?」對方又問。
「我能有什麼事兒,不聊了,我到站了。」丁小柔掛了電話。
走在熙攘的換乘通道上,她驀地想起一句話來:相見亦無事,別後常憶君。
卻原來,自己只是想聽聽他的聲音。
丁小柔有些搞不懂自己了,為什麼在內心這樣荒涼脆弱的時候,會想著打電話給一個數天前還大吵大鬧互相討厭的人呢?
見面地點定在藍色港灣一家咖啡店。
丁小柔進去的時候,人不多,抬眼就見母親坐在那裡。她穿著最隆重的衣服,頭髮也精心打理過,就連笑容也是精心準備過的----不認識的人第一眼印象,會覺得她是上流社會的貴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