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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06:53 作者: 不遇
牛福好奇,來到窗口,看著譚汐。他還是第一次見譚汐如此奇怪,主動地做一件事。
似乎確定好了位置,只見譚汐站在原地不動,因為背對著牛福,但是牛福可以猜測譚汐是在打量碩果纍纍的望日蓮。
這譚汐不會是想偷吃望日蓮吧?這要是被善公公發現,是不得了的事情。
牛福剛要準備出去阻止,卻見譚汐將盆里的水倒在了他面前的幾株望日蓮上。
偷偷鬆了口氣,原來只是在給望日蓮澆
水,只不過為什麼只澆他面前的這幾株呢。
牛福腦子笨,想不明白的事情便不再多想,他還要小睡一會兒,下午還有一堆活要干呢。
譚汐將空空的盆端在手裡,看著仰著臉的望日蓮,黑沉沉的眸子在日光的照射下,瞳孔微微縮著。五指緊緊攥著盆,抿著唇,眸底翻湧著晦澀的情緒。
若是一切都是自己昏迷前的幻想,那麼,為何自己的身子卻比之前清爽多了?
譚汐一向早熟,他知道自己現在已經不算是一個正常的少年了,一輩子也沒有機會娶妻生子,這些,他本來便不曾抱有幻想。
他自生下來,便死了娘,不受家裡重視,家裡收成不好,繼弟又要讀書,偏心的小娘便睡在窩囊沒良心的父親旁邊吹了枕邊風,自己於是便被賣到了這吃人的地方。
譚汐低下頭,算著時間,該到了。果然,不一會兒,一個賊頭賊腦的綠衣小太監探著腦袋,朝院子裡望望,看見譚汐時,便向他勾了勾手。
譚汐走到那人面前,懷裡便被扔了一個小包裹。
「你的貨帶到了,藥鋪老闆說你要買的是硃砂,你買硃砂幹什麼?」
「天氣太熱,硃砂可以清熱解毒。」譚汐淡淡說道,然後將剩下的尾金給了眼前的小太監。
小太監笑眯眯地收下自己的跑腿費,然後衝著譚汐擺擺手:「下次還有要買的東西,再找我,我百寶袋的稱呼不是白來的。」
「兄弟,祝你以後好運,可以早日脫離苦海,然後跟我一樣到宮內當差,雖說你這裡也算半個皇宮了,但畢竟乾的都是最低賤的事情。我聽說,和你同批進來的小太監,其中有一個被太子挑了去,現在好不威風。」
譚汐點點頭,看著小太監,小太監因為被淨了身,如今神態模樣總有些女氣,譚汐在他身上看到了未來的自己,眸色漸深。
小太監說完,便風風火火地離開了。
譚汐看著他的背影,抓緊了手裡的包裹,這是用自己身上唯一一筆錢換來的。
又是半月而過,這日,喜得善在主子前受了氣,回來後將氣撒在譚汐身上,以譚汐不會笑,倨傲輕視主子為由,打了他二十板子。
到底還是身子底虛弱,譚汐這一次,病倒了。牛福將他帶回屋子,小心地給他上藥,嘆息:「你為何就不能低低頭呢?咱們身份卑微,得罪不起喜得善啊。」
只是短短一月,牛福已經成熟了不少,眉眼間是老成的滄桑。
牛福匆匆照看過,就要出去忙著自己的差事了,留著譚汐一人在床上。
牛福路過望日蓮處,忽然停下腳步,他發現這片望日蓮似乎比以前開得更盛了!明明譚汐這半月只是在給幾株澆水施肥,怎麼連帶著其它望日蓮一同越發茁壯了?
牛福特意又看了幾眼最邊上的,開得最盛的望日蓮,他知道譚汐最喜歡這棵,因為在連續給這一塊望日蓮澆灌後,譚汐便只給這株澆水了,好像別的望日蓮不存在似的。
牛福摸了摸腦袋,便匆匆離開了。
很快到了晚上,牛福也沒有回來,而譚汐發起了高燒,臉頰有著不正常的紅暈。屋子裡悶得很,好在窗戶是開著的,為屋裡送來悶熱的風。
一株望日蓮微微低頭,左右的葉子忽然動了動,不知道的人或許以為只是在隨風而動,但若仔細看看,便會發現這株望日蓮似乎有了意識,它的葉子好像是一雙手,抬了抬,又放下,甚至還舉過臉,摸了摸自己的花瓣。
又睡了半個月之久的林落終於醒過來了,她透過窗戶,一眼便看見屋子裡躺著的少年,而且她能感受到他心中的悲愴。
林落四下望了望,現下沒有什麼人,她猶豫了會,還是決定「拔土」而走。就這樣,一株望日蓮忽然離開土壤,好似長了腿,走進了譚汐的屋子。
剛來到譚汐面前,林落便發現他臉紅得不正常,伸出綠油油的葉子手,摸了摸譚汐的腦門,燙得葉子一縮。
發燒了。
林落四下看看,目光落在綿帕上,走過去,濕了濕盆里的水,然後搭在譚汐的額頭上,在一瓣淺黑的印記山,忍不住戳了戳。
林落又捲起自己的葉子,盛了些水,然後一點一滴濕潤著譚汐的唇,最後以這樣的方式餵他喝了不少的水。
在撫摸譚汐額間的印記時,林落便發現其體內少了男子該有的純陽之氣,只是靜默一瞬,便又自然陪伴在譚汐身邊。
她低下頭,一張臉看著緊閉雙眼的少年,輕嘆:「這一世,我還是來晚了是嗎?是我不好,太貪睡了。」
自己昏睡半月所吸收的光輝只能維持平日的清醒的意識,和勉強能控制這株望日蓮,她想了想,忽然摘下自己望日蓮的一粒種子,然後撥開殼,給譚汐餵了下去。
自己雖然無法再使用神輝為他治癒,可承載自己神輝的望日蓮被淨化,結出的果實自然非比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