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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02:51 作者: Again
    沈蔓的心重重往下一沉,終於不再爭辯。

    周胤廷不比吳克年長,社會身份也不如張羽,卻在男人們之間擁有獨特的號召力,也許真是天生領袖氣質使然。

    從C國回來後,周氏內鬥的主要戰場在帝都。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送沈蔓回到Q市。

    然而,分隔兩地並不意味著結束:周胤廷不僅安排了王笑天轉崗,還在吳克出任軍區副總參謀長的事情上,幫忙推波助瀾,包括張羽此次履新,也果斷插了一槓子。

    毫不誇張地說,這輩子的周胤廷,除了忙著跟親生父親火拼,剩下的精力全用來照顧沈蔓了。

    當年周胤欽的事情曝光後,身為哥哥和被撬牆角的那一個,他的反應出奇的平靜。就連沈蔓都不禁奇怪:身為男人,還是這樣一言九鼎的男人,如何忍受旁人的覬覦,甚至容忍分享?

    周胤廷回答得很坦然。他說,身為周氏的話事人,註定了一輩子刀尖上舔血的命。即便最終洗白成功,在此過程中積攢下來的血海深仇,恐怕也不會容許他善終----儘管這麼說有些悲觀,但確是現實----他只想要心愛的人多些幸福的可能,無論這幸福里有沒有自己。

    按理說,聽到這樣深情的告白,女方應該當場痛哭流涕、發誓非君不嫁,或者寬慰對方想太多,表示即便糟糕的情況真的發生,自己也會堅持為之守貞等等,否則便顯得畫風不合。

    只可惜,這幅畫裡的主角是沈蔓。

    她明白周胤廷不是在開玩笑,更不是以退為進、通過表演苦情戲碼爭取地位----他不是周胤欽。

    肩負著社團復興的責任,站在血親的對立面,男人堅持太久、看得太多,他已經不再習慣那些花里胡哨的表達方式,只懂得用直接的語言,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

    這種坦率,就是他對她的愛。

    作為回應,她只能坦率地做最真實的自己。

    如果一開始遇到的不是張羽,如果回到所有事情發生之前,沈蔓不保證自己又會如何選擇。或者,僅僅滿足於這一個全身心愛著她的男人,不問從前,不懼將來。

    只可惜,沒有如果。

    推開公寓大門,客廳還亮著燈,細膩的紫砂茶具在卵黃光線的照射下,顯得格外溫潤。紅泥小爐里燃著藍色的火苗,正細細地煮熱一壺茶水。

    沈蔓換了鞋,輕手輕腳地走過去,看見男人正襟危坐,閉目養神的樣子很是悠哉。

    他身材高大,穿著深藍色唐衫,配上這滿室的茶香,如同古畫捲軸中走出來的文人雅士,哪還有半點江湖氣。

    周胤廷這幾年喜歡上養花弄糙和茶道,按照他弟弟的話來說----「提前過上了退休生活」。

    在他的影響下,沈蔓也把天台開闢成了一方小園子,搭起花架和溫室。儘管只是偶爾打理,而且還逃不開吳克等人的辣手摧花,卻也給生活增添了很多情趣。

    但喝茶這種愛好,急脾氣的她實在接受無能----雖然看起來確實挺享受的。

    「今天泡的是88青?」他每次過來,樓上樓下都會布滿保鏢,沈蔓相信自己進門前就已經有人通風報信了,因此一點也不擔心嚇到對方。

    周胤廷果然沒有意外,而是緩緩睜開眼睛,視線聚焦在座前七八尺遠的地方:「難得一片港倉的存貨,倒被你聞出來了。」

    沈蔓笑笑,她其實是瞎矇的。普洱茶的門道太多,各種號記、印記根本分不清楚。周胤廷愛上這口後,下面人投其所好地搜羅了不少珍品,大部分都送到Q市來。她只是覺得88青餅的名頭響亮,吉利又好記,所以腦海里有個大概的印象。這款茶近年受到追捧,價格早已飆升過萬,對於不熱衷於此道的人來說,根本無法理解。

    「晚會進行得順利嗎?和趙氏集團談的怎麼樣?張羽沒跟你一起回來?」緩緩站起身,周胤廷伸手接過她換下的外套,妥帖地搭在椅背上。

    沈蔓笑容勉強,不太知道該從何說起,索性轉換話題,「我剛去了趟實驗室,雲卿說你要有話要講?」

    從今晚家中獨留二人的架勢看,他確有重要事項宣布,否則沒必要避人耳目。

    事實上,如果不是周胤廷,其他人想要獨享沈蔓,基本上都得憑運氣。特別是最近,因為陳逸鑫出現的緣故,以吳克為首的醋罈子們看她看得很緊。軍區演習剛結束,正是休整的時候,完全沒辦法支開這禍頭子。

    說起來好笑,周胤廷對所有人都能夠容忍,偏偏跟吳克不對盤;大大咧咧的兵痞子跟所有人都能打成一片,偏偏與「老周」格格不入。

    明明吳克才是年齡較大的那一個,卻總是管周胤廷叫「老周」,在年齡問題上也要圖個嘴巴快活;虧得周氏的軍火生意越做越大,周胤廷與軍方各個級別的實權派聯繫密切,偶爾給某人穿穿小鞋、找點不痛快,越來越得心應手。

    於是乎,幾回合斗下來,「老周」在一群男人中的地位漸漸穩如泰山。即便他來Q市的機會不多,卻依然能夠掌控全局,就連沈蔓也佩服得五體投地。

    如今他把其他人全部支走,還讓林雲卿提前給自己打了預防針,恐怕茲事體大。

    茶壺裡傳出「汩汩」聲響,活水已然煮沸,周胤廷回身看了看,笑容溫暖:「先喝茶吧。」

    沈蔓只能點頭。

    孟臣沐霖,男人修長的手指捻住茶具燙洗,每一步翻轉都如同藝術。薄薄的茶刀將茶餅撬開,青綠色的葉子像雪片般飄落,茶荷很快便裝滿了。

    他取過茶壺,將量好的茶葉撥入其中,再耐心地用沸水沖湯完畢,茶香愈發濃烈地散發到空氣之中。

    就在沈蔓看得目不轉睛,幾欲迷醉時,男人幽幽開口道:「他死了。」

    她定在原地,緩了緩神才會過意來:「你是說……?」

    「我爸爸,今天早上,在泰國的家裡。」茶湯往復倒入茶杯,周胤廷的動作流暢而熟練,語氣也異常平靜,「心肌梗塞,突然發作的,沒有多少痛苦。」

    經過長達數年的內耗,周氏早已分裂成南、北兩大派系。南方以泰國為據點,在傳統勢力範圍內繼續經營毒品、走私生意;北方則以周胤廷為首,掌控著天朝的武器出口,並借用合法企業的掩護,插手欠發達地區的自然資源開發,越來越有後來者居上的勢頭。

    儘管人們常說虎毒不食子、血濃於水,但在真正殺紅了眼的對抗中,至親往往比旁人更為殘酷。沈蔓猜測,這與發生在C國的那場綁架案不無關係----對於周胤廷來說,經歷的一切全是拜父親所賜;對老人來說,反正已經撕破臉,更無所謂破罐子破摔了。

    按照周胤欽後來的解釋,周父對長子的芥蒂恐怕由來已久:老頭子風流浪蕩慣了,即便身體狀況堪憂,也不覺得自己就該從家主的位置上退下來。周胤廷過早地插手幫派事務,令對方倍感不安----這種不安滋生在病床上,經過長年累月的積澱,最終形成了足以吞噬人心的怨氣。

    周胤廷聽到這種說法,顯得很是不屑一顧。他讓沈蔓別再打聽,反正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探究原因沒有任何意義。

    可從他身邊越來越多的保鏢數量上看,男人恐怕還是承受了某些不為人知的壓力。

    如今,最大的、宿命的對手,被時間給予了最公正的審判,他卻在這裡氣定神閒地泡茶----就連沈蔓也弄不清對方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麼。

    但她還是握住了他的手,目光從下往上地望著,什麼都沒說,卻又什麼都說了。

    周胤廷終於放下茶具,用大手揉了揉她的發頂,笑得很自然:「你應該恭喜我才對。」

    她搖搖頭,依然堅持地看向那雙鷹隼般的眼眸。

    浸染茶香的手指撫上她的臉頰,周胤廷的視線也順著那一下又一下的揉捏而失焦,「或者,我恭喜你?」

    沈蔓不說話,任由對方自顧自地繼續。很多時候,愛人之間需要的並非理解,而是簡簡單單的傾聽。

    「既然如今內亂不再,我想搬到Q市來,跟你住在一起,可以嗎?」

    怎麼可能說不?房子是周氏出錢買的,如今生活有一半建立在他的付出上----更何況,她愛他。

    得到女人的點頭應允,周胤廷似乎舒了口氣,而後終於說到重點:「蔓蔓,我明年就三十三了,你也滿二十五了。如果有可能,給我生個孩子吧。」

    清茗酬知音VS無償性服務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這些年沈蔓一直沒有主動提過這件事,只是堅持服藥,不給任何人留下可乘之機。

    男人們嘴上沒說,心裡恐怕都憋著一口氣。

    為什麼起點男頻的種馬文能夠理所當然,POPO原創網女性向言情小說里NP就大逆不道?為什麼人類歷史上常有一夫多妻,摩梭族一妻多夫反倒成了特例?為什麼中國出了個武則天就該口誅筆伐,歷代帝王后宮無數卻無人非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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