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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02:51 作者: Again
鄭宇軒很有技巧地擠開張羽,側著身子侵上前來,伸出右手,緊貼著環過纖細的腰肢。隨著音樂節奏的起伏,一點點加大力道,直至最終將人徹底摟抱在自己懷裡。
伸手搭上他的頸項,沈蔓將主動權完全交出去,隨即看向自己的左側。
下一個四拍開始,兩人如同通上了電流的導體,開始時快時慢的滑步。前進、後退、左牽、右引,動作隨著音樂強弱不斷變化,欲拒還迎的氣氛被渲染得淋漓盡致。
在不斷地快速移動中,他們偶爾急停身體,重心轉移,產生如畫面般定格的效果。然後,再以纏綿的柔膩、溫暖的擁依繼續開啟快慢有致的韻律。
因為沈蔓今晚穿著長裙,不方便做腿部動作,因此兩人頗為默契地選擇了英式探戈----沒有太過花哨的踢腿或跳躍,更多的還是旋轉及交叉步。激越纏綿卻不失華麗優雅,比從前少了幾分麻木不仁的熟練,多了幾分有感而發的傷懷。
都說探戈是「舞中之王」,既為它剛勁挺拔的舞步,也為它瀟灑豪放的風格。沉浸在節奏中的男女,即便素不相識,亦能在短則幾分鐘,長則十幾分鐘的時間裡,配合製造出豐富的互動與默契。這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神交,或許才是相擁而舞的精髓所在。
他們今生幾乎未曾謀面,前世日夜朝夕相伴,在彼此從未見過彼此的年紀,重拾起曾經未曾經歷過的回憶。這種詭異而宿命的感覺,通過腳下不斷變換的舞步、動靜間反覆纏繞的肢體,醞釀出歷久彌新的激情。令消沉的意志散去,令哀怨的自憐褪盡,只留下最最純粹的愛與欲。
鄭宇軒的舞步渾重,顯得很是沉穩大器。充當領舞的他如同暴風雨般旋轉、牽引,直令自己的舞伴失去了獨立判斷的能力。
沈蔓一點都不奇怪自己為什麼沒能早點認出對方,之前的圓舞曲太細膩、太溫情,根本不符合他的性格。除了熟練一點、默契一點,根本看不出任何特殊的地方。
探戈不一樣,在這場男女對決里,他幾乎是天生的王者、眾望的歸依。孤傲如沈蔓,都禁不住如枯葉般隨波逐流,除了旋轉便是旋轉,除了跟隨就是跟隨。
既高貴,又野蠻;既優雅,又粗糲。
就像他的眼睛,既是漫天綴滿的繁星,又是深不見底的汪洋,永遠充滿了愛的溫暖與熱情,永遠充滿了被愛的渴望與索取。
所以,放掉那些故作清高的藉口吧,什麼張羽,什麼為情所困,什麼亂七八糟的備胎理論……她只是個膽小鬼,怯懦地躲在硬殼中,不敢承認愛上了自己的丈夫,僅此而已。
想到這裡,沈蔓徹底放開了身體,投入到男人的懷抱與舞蹈的激情里,就連最後一點矜持也沒給自己留下。
她不確定鄭宇軒的腦子裡在想些什麼,但從他越來越堅定的步伐,越來越強勢的動作看來,男人心中的感慨應該也是如潮如汐。
感覺,總是相互的。
此刻的沈蔓,穿著貼身的長裙,在暖色燈光的映照下,煥發出如珠寶般的光彩,絢爛至極卻毫不自知,愈發引人側目。
事實上,從音樂剛剛響起時起,舞池裡、在場所有人的眼中,便只剩下這一對男女。
他們的步伐或許不及專業舞者那麼華麗,他們的動作也有些許生硬,但感覺騙不了人。東方人身上鮮有的熱情奔放,在漸起的旋律中茁壯、成長、蓬勃、荼蘼。就像陽光雨露滋養下的植物,每一柄葉片都飽滿瑩潤,每一根枝條都柔韌壯碩,即便只是眼睜睜地看著,也能從中汲取無限的生命原力。
在盛放至極的絢爛里,她如蓮花般緩緩墜落,點點飄散在千甸七寶池之上,由下而上地生出歡喜之心。
一曲終了,兩人保持著結束時的動作,久久沒有回過神來。直到沈蔓叫喚「腰疼」,鄭宇軒這才將她勾起,毫不顧忌地吻了上去。
唇齒糾纏、津液滑膩,她聽得到四周倒抽冷氣的聲音,明白大庭廣眾下的親密行為會帶來怎樣的惡評,卻依然只是笑笑,便投入到那失而復得的親吻里。
耳邊傳來零星的掌聲與叫好聲,沈蔓感知到男人下身捲土重來的欲望,連忙移開了唇,把頭埋進他的懷裡,臉頰上一片燥熱。
鄭宇軒大口大口地喘氣,將人固定在自己身前,遮著那處尷尬,卻似乎適得其反,越來越失去控制。
沈蔓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推著他往門口走去:「說你是流氓還不服氣,被抓現行了吧?」
男人不著痕跡地在她臀肉上掐了一把,惡狠狠道:「回去再收拾你!」
兩人推推搡搡地剛走出禮堂,便聽見急促而凌亂的腳步聲起。
「蔓蔓!蔓蔓!」陳逸鑫焦急地呼喚著,像只迷失了方向的雛鳥,盲目地尋找著同類。
沈蔓抬頭看向鄭宇軒,卻見對方聳聳肩膀,鬆開了挽著自己的手,滿臉無可奈何的表情:「去吧。」
她遲疑片刻,還是轉身迎向自己原本的男伴,既虧欠又愧疚地說:「對不起,逸鑫……」
他們突然離場,又走得匆匆忙忙,陳逸鑫一路追來早已氣喘吁吁。回憶起幾個小時之前,陪在女人身邊的還是自己,心中酸澀腫脹的苦楚頓時滿溢:「到底是怎麼回事?!」
重逢後,他未曾沖她發過脾氣,就連大聲說話都少有。這一方面是由於沈蔓早已熟稔男人心理,不再像年少時那般鋒芒畢露;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陳逸鑫的小心翼翼、呵護至極,即便面對與眾人分享的局面,他也未曾抱怨過些許。
如今,她在大庭廣眾之下與自己的學長、頂頭上司勾勾搭搭,毫不考慮後果地相伴離去,對於陳逸鑫來說,早已徹底超過了接受和忍耐的極限,故而也不再委曲求全,而是選擇大聲質問。
「噓……」沈蔓伸手拂過他清秀的臉頰,言語中帶有明顯的歉意:「別著急,對不起,是我欠考慮了。來,我帶你去個地方。」
說完,她一手執起陳逸鑫,一手執起鄭宇軒,緩緩朝校門口的停車場走去。
較遠處的禮堂門口,禮服正裝的男人握緊了拳頭站成一道黑影,肌肉繃直、神經緊張,哪怕稍有風吹糙動,恐怕都會讓他爆發。
偏偏有人不識趣----確切地說,是有膽子不識趣----上前故作大度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趙……」
在這一觸即發的時刻,還是這樣忌諱的稱呼,趙宏斌瞪著眼睛扭過頭來,卻看見張羽那張風輕雲淡的臉。只好將怒火轉換為沉默,繼續看向三人離去的方向。
早冬的夜風拂過,讓一顆冰涼的心更加冷硬。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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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中心醫院經過多年發展,受到各方扶持資助,腦外科權威的江湖地位一時無二。隨著前來看病問診的人逐年增多,床位也越來越緊張。終於在前年開辦了新院區,將重點實驗室整體搬遷過來。
新院區里設有門診部、住院部,各類後勤保障一應俱全,再加上醫療設施都是最先進的,條件比老院區好了不止一星半點。
沈蔓讓司機繞路,把鄭宇軒先送到了Q市國立大學。兩人下車時依依不捨,她被男人拉到路邊親親我我了好半天,方才被放回來,已然滿臉緋紅、氣喘吁吁。
陳逸鑫握著拳頭不說話,面色蒼白心如擂鼓,只覺得肺都氣得快要炸開。
他終於明白自己出現的時候,為什麼周胤欽會冷嘲熱諷、王笑天會夾槍帶棒、吳克會急匆匆地昭示主權,就連林醫生的沉默寡言都不太正常----梁志那種老大哥似的促膝談心絕逼bug無疑。
愛是嫉妒、是偏執、是把你藏起來只許我一個人看的獨占。如果大度到可以與人分享,不是不夠愛,就是有夠傻。
少不經事時,也曾想過忍常人之不能忍、成常人之不能成,用委曲求全、伏低做小的姿態,將對方留在自己身邊。
但這終究不是甘願。
她說群婚群宿、她說大建後宮,他只以為這是年少輕狂的玩笑,想來沒誰會陪著一起瘋下去,卻不知自己也深陷其中,最終全盤皆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