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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02:51 作者: Again
    周胤欽身材依然單薄,穿著深藍色上衣和淺色亞麻褲,看起來舒適隨意,雙腳也踩在沙發上,根本沒有半點作客的姿態,對於陳逸鑫形成了鮮明對比。只聽到他吊兒郎當地開口:「你在快遞公司上班?」

    微揚的尾音、不屑的神情,只怕對方聽不懂自己的輕蔑,周胤欽一副欠扁的樣子。好在陳逸鑫近年受夠了冷眼,這種程度的對待於他來說根本算不得侮辱,遂點點頭道:「是的,我在新城區那邊……」

    男子不耐煩地擺擺手,示意自己對此毫無興趣:「怎麼碰上的?」

    陳逸鑫明白對方是在問自己和沈蔓的重逢,偏生就不願意讓這段回憶被其他人知曉,再加上周胤欽不講理的態度實在很難讓人對其生出好感,於是也就隨口敷衍:「意外。」

    「嘶,」容貌精緻的二世祖齜著牙看向他,「你小子耍大牌是吧?我跟你講,幸虧今天是我守在這裡,換了他們其他任何一個,都有你受的……」

    「胤欽!」沈蔓的聲音突然從廚房裡傳出來,仿佛提前預知到這邊二人不會相處融洽,掐準時間點地略帶恩威並施道:「不許欺負人,過兩天你哥來Q市,小心我讓他收拾你。」

    「不會呢,才不會呢。」剛剛還在狐假虎威的某人立刻換上乖乖牌嘴臉,聲音甜得像在蜜糖里浸過一般:「我們聊得可開心了,嫂子你千萬別瞎想。」

    說完,他用腳踢了踢對面的陳逸鑫,嘴角笑得幾乎抽搐:「你說是吧?」

    震驚於人臉無fèng對接的速度,寡見少聞的快遞員言不由衷地應承:「沒事,蔓蔓,你那邊需要幫忙嗎?」

    得到當事人確認,沈蔓的擔心終於放下,口中也哼起了歌,躊躇滿志道:「那就讓胤欽陪你坐坐吧,我一個人弄順手了,今晚等著吃大餐。」

    「歐耶!」周胤欽當場跳了起來,滿臉掩飾不住的興奮、期待,跟剛才虛偽的迎合形成鮮明對比:「上次那個菠菜蘑菇包好好吃,今天再做一點行嗎?行嗎行嗎?」

    沈蔓含笑的聲音響起,聽得陳逸鑫又是一陣心癢難耐:「你明明看到我買了口蘑,問這句話會不會太虛偽了?」

    拋下客廳的戰場和剛剛還在針鋒相對的敵人,周胤欽連蹦帶跳地衝進廚房,將身著圍裙的沈蔓抱起來,猛地轉了兩個圈,任由她驚呼連連,依然不肯鬆手。略顯凌亂的發梢蹭進那豐滿的胸懷裡,捨不得離開:「嫂子,我的好嫂子……」

    即便沒看到兩人過於親昵的動作,僅從周胤欽糙木皆兵的態度,陳逸鑫也不難推斷,所謂的「叔嫂」之間,有著某種違背倫常的感應。可沈蔓推開對方的舉動,又明顯代表著謹慎的拒絕,似乎不太符合她的三觀與節操。

    感受到陳逸鑫考究的目光,重新回到客廳坐下的周胤欽撇撇嘴:「怎麼,沒見過啊?」

    他沒有出聲回答,而是笑著搖了搖頭。

    「我喜歡她,她也喜歡我。」男生女相的陰鬱男子,說起謊話來臉不變色心不跳:「我哥是個大傻子,這麼危險的女人,單獨放在Q市肯定要出事。如果不是我常年守門,你們一個個連肉湯都沒得喝,信不信?」

    這麼說著,男人臉上居然還流露出自豪的表情,令陳逸鑫不服不行:「你喜歡她我明白,問題是,她喜歡你什麼?」

    仿佛聽到某種逆天的言論,周胤欽一雙風目瞪的溜圓:「哎喲,人不可貌相啊。陳同學表面上老實本分,沒想到說起損話來也這麼酸慡!」

    作者有話說***(文案同步更新)

    之前在文里有說過,擔心有的親從別站過來,不一定看得到,也因為有親問起,所以恬不知恥地在這裡多添一句:本文純屬作者一時衝動開坑,最初只想寫肉過癮,結果一發不可收拾地寫到現在。如果親們看得開心,也想跟我繼續互動下去(做彼此的天使這種話我是不會說出口噠~),歡迎收藏我在晉江的作者專欄:

    另外,本文寫到這個程度,我覺得V的可能性不大,大家盡可以放心大膽地入坑了……(撫額)如果我的文字曾經帶給你快樂或感慨,請將想法毫無保留地告訴我,這是對寫作者最大的支持……(鞠躬)依賴症病人VS三人行不行

    一頓飯吃下來,陳逸鑫只有一個感慨:人怎麼能無恥到這種程度?

    從他的觀感來看,周胤欽沒有半點毛病:嗆聲、挑釁、飛揚跋扈、狐假虎威,各種招數玩得熟能生巧,想必不是第一次與人過招。

    然而,但凡有沈蔓在場,他則立刻變身乖乖牌,就差連筷子都不會拿,要求對方一口口餵自己吃飯了。

    果真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我來洗碗吧。」捲起袖子,陳逸鑫壓了壓沈蔓的肩膀,「忙活出這麼大一桌菜,辛苦了。」

    原本有所期待的一餐飯,因為不請自來的客人而食慾全無。沈蔓下廚之後沒什麼胃口,周胤欽更是原本就沒打算好好吃東西,三個人此時都已經放下碗筷。

    桌上還有咖喱牛肉、檸檬蝦、清炒時蔬基本上沒有動過,陳逸鑫有些好奇如今多少人能夠出入這套公寓。

    但是,此時此刻,光看著那個像牛皮糖一樣黏在沈蔓身上的所謂「依賴型人格障礙症」患者,他就覺得自己無法再繼續呆在餐廳里了。

    「胤欽,你怎麼又這樣?」走進廚房,陳逸鑫將水龍頭開得很小,側耳聽著餐廳里的動靜。沈蔓果然有些無奈地責備道。

    「我怎麼了?我怎麼了?我今天好好吃藥,乖乖做復健,提前跟醫生請了假才來看你,你都沒有表揚我!」男人似乎很不委屈,連聲反問道,「倒是你,又把陌生人往家裡引,出了事怎麼辦?」

    沈蔓對他似乎有著無限的耐心,語氣頗為溫柔地解釋道:「逸鑫不是陌生人,是我的高中同學。」

    「什麼高中同學……梁志是你的高中同學,那個姓趙的也是你的高中同學,張大哥還是你高中老師呢!你們高中就沒一個正經人!」

    她似乎嘆了口氣,而後繼續解釋著什麼,陳逸鑫卻根本沒有心思繼續聽下去:不僅梁志沒有分手,趙宏斌原來也回國了,就連張老師都成為了她的裙下之臣……大腦就像過載的卡車,吱吱呀呀地在路上晃悠,卻根本沒有向前推進的動力。

    這個世界上,有兩種人很幸福:第一種人,是看到大海,掉頭就跑,根本不讓任何危險近身;第二種人,是看到大海,欣喜若狂,跳進去直接淹死在裡面。可惜大部分人都是第三種,看到大海,徘徊於岸邊,既捨不得離開,也沒膽量投入,最後蹉跎一生。

    陳逸鑫覺得自己的悲劇在於----差點淹死的時候,居然掙扎著爬了出來,而後躲到遠遠的地方,假裝世界上沒有大海這種東西----可惜生來是條魚,根本無法在岸上生存,即便離開再久,最終還是要回到海里,任由浮沉。

    這次既然選擇回來,就不要再離開,他想,那種脫水窒息的痛苦,在饗足知味後,恐怕再也無法承受。

    低頭研究洗碗機的使用方法時,一雙長臂攬上了他的腰際,伴隨幽幽暗香靠近的,是女人柔軟的體溫:「辛苦了。」

    陳逸鑫沒有回頭,而是拍了拍對方的手背以示寬慰:「那神經病呢?」

    沈蔓襯在男人肩頭,無聲地笑了出來:「吃太多,去洗手間了。別介意,護工已經到樓下了,馬上把人接走。」

    「他……真的有病?」聽到這裡,陳逸鑫忍不住直白地問道。周胤欽情緒轉換得太過流暢,敏銳如沈蔓,早就該發現了其中的不對勁。

    伸手替他整了整衣擺,女人稍稍隔開一點距離,略顯無奈地嘆息道:「CT顯示了腦部的明顯病灶,雖然不一定是百分之百的致病,但本身的成長經歷確實比較坎坷,造成心理問題的可能性很大。失憶和人格障礙也是有診斷證明的,這些年應該有恢復吧,只是他自己不願意好起來,也沒人能夠逼他……」

    「你跟他的事,他哥哥知道嗎?」陳逸鑫不想糾纏於細節。

    「知道。」伸手替他拉開洗碗機的門,沈蔓反手撐著跳坐到案台上,表情有些模糊,「但他不知道他哥知道。」

    陳逸鑫一邊將餐具轉移到櫃機里,一邊輕聲應道:「哦?」

    「他哥這兩年比較辛苦,哎,也怪我。」似是想起來什麼麻煩的事情,她的聲音也低落了下來:「我太過相信自己『以前』的記憶,總以為最遲今年麻煩就該解決了。胤廷也按照這個時間節點在安排運作,結果可能是張羽太早站隊,再加上吳克那個傢伙淨添亂,逼得老頭子走投無路,竟然說服『叔父』們都站在了他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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