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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02:51 作者: Again
    她卻絲毫不以為意,捋了絲頭髮在指尖纏繞,忽上忽下的,直叫人看了心煩意亂。

    陳逸鑫只好低下頭,繼續看那雙做工精良的高跟鞋。淺淺的腳背上,絲襪像第二層皮膚般緊貼著,女人的小腿細滑筆直,仿佛稍稍用力就能折斷。

    記得念書那會兒她就對裙子情有獨鍾。可惜校服設計保守,只能趁每次放假約會時,變著花樣地打扮。其實無論穿什麼,都沒有太大的區別。青春期的欲望太過濃烈,不懂得怎麼掩藏情緒,更不懂得怎麼壓抑欲望。但凡逮著機會都要吃個飽,將那細長腿盤在自己腰上,狠狠收拾一番才肯讓人下地……已經許久未曾經歷過情事的陳逸鑫不敢抬頭,他甚至不敢動,唯恐被這綺念引發的生理反應暴露。

    於是就眼睜睜地看著那小腳繞著圈靠過來,一點點侵在他的腿側,順著男人結實有力的肌肉,緩慢游弋。像條吐著信子的蛇,似有意似無意地貼近。

    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灑在甜品店裡,伴隨著濃稠的香甜味道,將陳逸鑫的所有理智攪成了漿糊。

    「喂,」她依然看向窗外,目光澄清如舊,桌下進行著小動作的,仿佛是另一個人,「你那『女朋友』後來怎麼樣了?」

    清了清喉嚨,男人依然被自己沙啞的嗓音嚇到,卻只得硬著頭皮作答:「沒有,我當時故意氣你的。」

    「幼稚。」儘管臉上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沈蔓嘴角還是不自覺地微揚:「現在呢?」

    「……沒有。」

    「老婆?孩子?前妻?未婚妻?」

    陳逸鑫咬咬牙,懊惱道:「沒有,都沒有。」

    惡作劇成功的某人笑起來,終於將視線從外國語學校的大門處調轉過來,偏著腦袋問:「喂,待會兒忙不忙?」

    陳逸鑫皺著眉頭,啞啞地回了句:「幹嘛?」

    沈蔓輕舔嘴唇,不再看他。

    喝完奶茶,兩人把電瓶車留在馬路對面,走過了斑馬線。

    女人像只狡黠的兔子,輕輕推開門衛室的大門,巧笑焉兮地解釋自己是校友,路過母校有些懷念,問能否行個方便,讓他們去校園裡轉轉。

    進退有禮的尺度,氣質不凡的裝束,本身就有了足夠的說服力。眼見著學校大門在眼前緩緩打開,陳逸鑫恍惚又回到了多年前,兩人都還是同學的時候,似乎也總是這樣的場景,女孩獨當一面地走在前頭,他只能望著那背影漸行漸遠,沒有任何挽留、牽絆的能力,除了奮力追逐、迎合,根本別無他法。

    「傻愣著幹什麼?進來啊。」她站在校門裡招手,笑起來依稀還是當年那副摸樣。

    陳逸鑫嘆了口氣,抬腿跨過了門檻。

    儘管衣著外形不甚般配,走在曾經共同經歷過的校園裡,感覺還是親近了不少。事實上,高中畢業後陳逸鑫再也沒有回過傷心地。沒想到,如今故地重遊,身邊還是同樣的人。只是他也曉得,這樣的機會,以後怕是再也不會有了。

    想起剛才桌下的一番撩撥,他又開始心轅馬意,儘管沒有期待,還是禁不住猜測,對方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如果可以,如果一定要,他想,也不是不行。反正理由都已經找好了,最後一次見面,不是嗎?

    故地重遊VS命中注定

    很多話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承認,無論對人還是對己。

    那天和沈蔓在曾經的高中校園裡轉了轉,熟悉的風景勾起共同的回憶,兩人有說有笑地聊了很久。陳逸鑫甚至忘記了之前的綺念,單純地沉浸在感懷的情緒中。

    這些年太寂寞,寂寞到已經忘記有人陪伴的滋味。

    她不止是腦海中濾不掉的人、成長道路上過不去的坎,更是曾與自己分享過喜怒哀樂,經歷過高中三年的朋友。

    說起各科老師的怪癖、諸多同學的糗事,分別的六年零九十七天似乎隔閡不再,剩下的只是對青春過往的眷戀與不舍。

    若論交際手腕和讓人舒服的溝通方法,如今的她比鄭宇軒都更勝一籌。

    「你怎麼幹上這一行的?」大笑過後,兩人並肩坐在操場的單槓上,沈蔓用膝蓋抵了抵他,語氣頗為隨意地問道。

    陳逸鑫望著遠處的校舍,最終選擇實話實說:「大學四年渾渾噩噩的,沒怎麼好好念書,畢業時高不成低不就,只能靠出賣體力吃飯了。」

    她沒有說些冠冕堂皇的勸慰之語,反而輕蔑地撇撇嘴:「什麼邏輯……不念書就不能找好工作了?我大學都沒畢業,如今還不是好好的?」

    這下輪到陳逸鑫吃驚了:「沒畢業?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說完,他不禁再次打量著沈蔓的衣著,確定自己沒有看走眼----這一套下來,至少五位數,如果算上皮包配件,六位數都有可能。

    「四年前吧。」塗著丹寇的指甲細長光滑,扶在單槓上稍稍有些不得力,沈蔓就手撐住了他的肩膀,人也坐近了些,「學校那邊出了點事,乾脆就回Q市了。」

    顧不得肩頭的灼熱,陳逸鑫在心底算了算:四年前正是梁志一炮而紅的時候。想來她作為神秘女友的身份曝光後,也受到了不少困擾。

    這麼想著,他的手心攥得更緊了:梁志這兩年踩在娛樂圈的風口浪尖,每一步發展都如有神助,一線地位牢不可撼。前幾天報紙上還說,與其合作密切的娛樂公司即將上市,身為大股東的梁志身家過億指日可待。

    久未上網,陳逸鑫不確定如今的輿論風向。當年的緋聞越傳越沒譜,把黑幫仇殺、大學生被包養什麼的統統揉成一團,還有不少知情人現身說法,徹底攪混了一潭水。他只記得梁志後來趁勢上位,閉口不談感情。好事者有各種猜測,卻離事實真相越來越遠。

    隨著經濟形勢的好轉,中洲已然成為新興娛樂產業基地,各路明星都開始以之為據點發展演藝事業,梁志也不例外。沈蔓說她四年前已經離開帝都、回到Q市,是不是可以認為……她已經和梁志分手了?

    畢竟後來無人再提起那段緋聞,曾經甚囂塵上的一段過去就這樣被遺忘,怎麼看怎麼不正常。陳逸鑫沒敢明說,只是就勢把話題轉移到沈蔓身上:「你現在在做什麼?怎麼也跑到專利局那邊去了?」

    她笑了,仿佛想起什麼有趣的事情,目光狡黠:「我……在一家專利公司工作,就是靠收購和轉賣專利賺錢的,經常往那邊跑。」

    思維模擬技術取得突破後,網際網路企業紛紛轉型。儘管該技術實際投入應用尚待時日,也沒有太成熟的商業模式,但各家公司仍然像賭博似的,將有限的資源投入到各種項目開發中。以求日後技術成熟了,能夠先人一步,積極參與競爭。

    正因如此,這幾年的專利轉讓市場也特別紅火。稍微有點實用價值的技術都會受到追捧,轉讓價格也隨之水漲船高。大量遊資的湧入創造了繁榮的假象,倒買倒賣賺取差價反而比實際開發者所得的回報更多。在此背景下,各類專利公司應運而生,並趁機發展壯大。

    替鄭宇軒和聯高科技跑腿的這段日子裡,陳逸鑫不再與世隔絕,又加上他天資聰穎,很快便了解到諸多業內潛規則。只因為自己對賺錢不感興趣,因此也就沒有投入過多精力。

    從沈蔓如今的打扮就能看出其高人一等的身份,很符合專利轉讓公司站在風口的行情。陳逸鑫點點頭,追問道:「哪家公司?」

    「信程。」

    他愈發確認了自己的猜測:信程是一家國際專利管理公司,活躍在思維模擬技術的最前沿,以投資目光穩、准、狠著稱業內。因為是私募股本,其資本結構和幕後控制人並不為外界所知。但信程的員工待遇出了名的高,如果沈蔓真是從四年前開始供職,確實負擔得起優渥的生活。

    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工裝,男人突然很想抽根煙,但當著她的面,這些陋習自然會被小心地隱藏起來。

    長腿一伸,陳逸鑫從單槓上跳下。正要回頭扶對方,卻感覺頸項被人攬住,沈蔓像條滑膩的魚,緩慢地緊貼著男人僵直的背脊回到地面,末了不忘沖他耳後吹口氣:「謝啦。」

    下身漲得發疼,如果不是抱著快遞包、遮著丑,陳逸鑫恐怕自己連路都走不動。

    所以,這女人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藥?受害者憤恨地想。

    只見她退開兩步,眼含笑意地打量著自己,像個眼睜睜看著獵物走進陷阱的獵人,目光中儘是jian計得逞的神情。

    許久未經情事,陳逸鑫卻依然產生了將其就地正法的衝動。

    曾幾何時,校園中初嘗禁果的男女也曾在這避人耳目處,遮遮掩掩地互相撫慰。那時候的她,是一片無法逾越的天空,占據了少年的全部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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