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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02:51 作者: Again
可她下一秒就又開始狡辯、抵賴,再次變回那幅貪得無厭的樣子,直叫剛剛生起的希望被撕扯、碾碎,不復曾經。
所謂的「女朋友」純屬靈機一動,他倒是很想看看,被「玩具」拒絕後,自持高高在上的女王是否還會驕傲如初。
果然,她就那樣走了----裙下之臣無數的驕傲,卻不允許任何人擁有和她一樣的權利,這所謂的「愛」簡直自私得可怕。
可就算明明知道是這樣,還期盼著對方能夠回頭,能夠再看一眼的想法,究竟算怎麼回事?!
他那次割脈自殺最終被父母發現,被送去了醫院。
醫生fèng合前,用針刺了刺的傷口,問如果用從一到十的數字衡量疼痛,那麼他現在的感受是多少?
當時陳逸鑫已經神志不清,不知道對方是為了測試麻醉劑的藥效,只曉得終於有人明白他的苦楚。用剩下的那隻手捂住碎裂無盡的胸口,他說「九」----剩下的那分保留,是讓自己苟且偷生的藉口。
沈蔓寄來的一疊信是他留給自己的最後一條退路,想著哪天堅持不住了,疼到極致,或許能用這個救命。
她背過身離去的瞬間,陳逸鑫明白,「十」到了。
可這時候的退路,又有什麼意義?
信箋紛紛揚揚而下前,他最後喊了一聲她的名字,而後仿佛過了幾秒鐘,又好像過了千百年,看見女孩扭頭,滿臉模糊的表情。
雪花般的紙片,飄灑的是她的挽回,更是自己的苟延殘喘。
你可知道,這一躍而下的,還有我那顆早已碎成殘渣的心。
其實上帝造人的時候,就很不公平。有的人天生濫情,一顆花蘿蔔似的心眼裡,裝的下男男女女、來者不拒;另一些人則比較可憐,即便只是青春期的一段誤入歧途的愛戀,也可能耗盡一輩子的堅持、信仰和勇氣。
大學期間,不是沒有人投懷送抱,甚至梁志說的另一個世界裡的「母夜叉」,也果真成了他的同班同學。
陳逸鑫不覺得自己是在祭奠,更沒有想過為誰守貞。只覺得一切都索然無味,沒有興趣去堅持那些對他來說毫無用處的事情。
男孩生命中所有的光亮,都隨著沈蔓的離去消失殆盡。
只剩下手腕上的那道疤,成為曾經記憶的證明。
後來聽說梁志比賽奪冠,繼而公開女朋友身份,即便陳逸鑫有心迴避,依然被鋪天蓋地的新聞堵得無路可逃。
他不會蠢到自欺欺地說已經忘記----畢竟是重如生命的一段感情,即便過去了,依然占據著本能和希望,還有全部的注意力。但是這次,留戀過去、止步不前的,只有自己。
陳逸鑫記得自己那時候天天上網,各種論壇刷遍,偽裝成小歌迷求「大腿」八內幕的事情也做過,無非是想多得到一點關於她的消息。
可也只能這樣而已。
我已經過去,你已經過去,我們的回憶都是過去。
為你選擇的專業,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就像我這滿腔柔情,失去你也不再有任何意義。
你快樂所以我快樂的邏輯都是狗屁,我希望你像我這樣,沒有希望,沒有快樂,只有永墜地獄的輪迴,才能讓你明白我有多愛你。
是的,我愛你,就像我恨你。
永墜地獄VS再見
鄭宇軒堅持要請他吃飯。
除了最開始那句調侃,對方再也沒有問過關於感情生活的問題。或許是從他尷尬的表情看出了端倪。
大一那檔子事兒之後,他在同學們之間混了個「情聖」的稱號。畢竟理工系的男女比例嚴重倒掛,很少有人被上趕著倒追的。
天曉得,事實真相比外人想像的悲慘太多。
陳逸鑫第二天下樓的時候,連腳步都是飄的。他不確定自己想要看到怎樣的場景,信箋遍地抑或空蕩如舊。
然而,當天光重新照耀在頭頂上,看見仿若什麼都沒發生過的地面,陳逸鑫曉得,自己再也好不起來了。
這時才確定,最期待的場景其實是對方還站在原地,讓他看清曾經模糊的表情,讓他問一句:你說愛我,你說回來,究竟是否兒戲?
只是他也曉得,這一切不過想像而已。當兩人真正面對面,恐怕還是會撕扯得鮮血淋漓。
一段太過投入的感情,會耗盡人的所有精力,從此只能像行屍走肉那般混跡。
吃飯地點選在開發區一間不知名的烤肉店,鄭宇軒開車帶著他摸進胡同,沖老闆招呼了一聲便尋著桌椅坐下,一副熟客的樣子。
「你可不知道,整個Q市只有這家的東北烤肉有點味道。所有調料都是從老家背過來的,吃起來帶勁兒。」
男人擼起袖子,一邊給鍋刷油,一邊熱情地介紹,全然不顧陳逸鑫的沉默。
他已經不太習慣與外人交際,除了陪笑與應承,根本不知道該怎樣做出有禮貌的回應。把電腦賣掉後,除了跑單所用的鍵盤手機,陳逸鑫連網都不再上了,他不想看到任何與曾經有關的消息,就連梁志和他的音樂事業也是扎眼。
鄭宇軒不以為意,給兩人添茶倒水,從男生舍當年的趣事,說到如今創業的艱難。輕輕鬆鬆地便讓陳逸鑫卸下防備,不再糾結於自己的沉默和落魄----還是那句話,鄭宇軒這人就有這樣的天分。
「小老弟,你如今有什麼打算?」酒過三巡,兩人都有些飄。不知道是否因為坐近了些的緣故,鄭宇軒講起話來也更加無所顧忌:「我知道我那公司太小,你不一定瞧得上,但創業這種事,憑的就是口意氣,怎麼樣?要不要當個合伙人?」
快遞員臉色泛紅,視線也有些模糊,卻依然擺手道:「……不,不了。學長,我不是那塊料。」
大掌拍在他的背上,險些把剛吃進去的東西拍出來,東北人的大嗓門咋咋呼呼:「什麼叫不是那塊料?!咱們堂堂Q市國立大學出來的,就算不為自己,也得為母校爭口氣啊!」
「不不不,」陳逸鑫難得堅持,這些鼓舞士氣的話,他在各種入職培訓里聽過太多,早已免疫:「我現在這樣真的很好。」
鄭宇軒沒有搭腔,而是盯著他看了幾秒鐘,最後嘆息道:「這樣吧,就當是幫我個忙。公司現在剛起步,條件有限----你也看到了。說句話不怕笑話的,那些員工根本沒誰信得過,我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光杆司令』。」
說完,他有意沉默片刻,仿佛真的陷入了某種巨大的困境。
陳逸鑫不懂,只曉得對方剖白了的難處,兩人的落差也不再天淵地別,而自己興許並非那麼一無是處,遂磕磕巴巴道:「學長,你別這麼說,有什麼幫得上忙的,只管講。」
蒲扇般的大掌再次拍上來,終於成功地將陳逸鑫拍嗆著了。
又是灌水又是順氣,等兩人終於手忙腳亂地忙活下地,鄭宇軒才目光鑿鑿地說:「哥絕不讓你為難。是這樣,公司有批專利需要申請,因為都是保密技術,來來回回的過程中很可能會出問題。我想找個信得過的人,幫忙在實驗室和公司,以及專利局那邊傳遞消息----你們順通的發貨點就在政務中心附近,偶爾幫我捎帶著,不曉得方不方便?」
沒等他搭話,對方連忙補充道:「放心,每一趟都會給你算錢,虧誰也不能虧自家兄弟對不對?」
「學長,不是為錢的事情,我只是……」陳逸鑫有些猶豫,「我只是怕耽誤事情。」
鄭宇軒搖搖頭,表情神秘,說話也壓低了聲音:「知道我為什麼找你不?」
陳逸鑫略帶疑惑地看著他。
「我們現在開發的這套算法涉及思維模擬技術。近幾年IT業都在轉型,你也曉得,軟體是最沒有成本的,算法就是我們的命。正是因為盯著的人太多,我才不敢在Q市國立大學的實驗室里繼續待下去。現在公司里的那些員工,也都是分模塊開發,在專利申請下來之前,最終的成果只有我一個人----還有你知道。」
說完,鄭宇軒意有所指地點點頭,仰頭悶了一口酒,不再解釋。
這些人與人之間的勾心鬥角、商場上的爾虞我詐對陳逸鑫來說太遙遠,他只曉得老老實實地干自己的份內事:「學長,保密條款有規定,包括順通在內的快遞公司都明確……」
「小子,你不明白。」男人扣下酒杯,搖了搖頭:「你不明白思維模擬技術的市場意義,這比以往任何一次科技革命都更有衝擊性。」
陳逸鑫雖然不上網,但對近幾年的科技熱點還是有所耳聞,可聽對方這麼一說,又有些不敢開口了。
「哎,瞧這臭嘴。」鄭宇軒敏感地發現他的異樣,連忙作勢扇了自己一個耳光,訕笑道:「我的意思是,這套算法會被很多人盯上。這次創業找風投借了不少錢,如果在專利申請成功之前泄密,真就可以直接去死了,所以才冒不得半點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