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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02:51 作者: Again
    比自己矮半個頭的女孩站在面前,卻令白蓮花感覺到莫名的壓抑,聽到她越說越過分,蓄勢待發的淚水終於理所當然地流淌:「你……你神經病!」

    沈蔓不回答,只是像看陌生人一樣打量著對方:「偽善、自私、虛榮----壓抑本性,活成完全不同的樣子,你累不累?」

    抱著臂退縮倒牆角,剛剛還享受著眾星捧月的女孩,此刻哭得梨花帶雨,似乎真的被欺負得毫無還手之力,反襯得來者的咄咄逼人。

    「喂!姓沈的,你別欺人太甚!」站在近旁的毒舌女果斷出聲。儘管她跟白蓮花的關係也早已破裂,但苦於一直沒找到過懲治沈蔓的機會,此刻終於得償所願。

    然而,還沒等她義憤填膺完畢,卻被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扇暈了。

    沈蔓甩著手腕,看都沒看毒舌女一眼,繼續盯著白蓮花逼問道:「裝成弱不經風的樣子,靠謊言騙男人跟自己在一起,你還能更下作一點嗎?」

    周圍有人在倒吸涼氣,原本哼哼唧唧的毒舌女都噤了聲,只有大妞捕捉到關鍵訊息:「蔓蔓,你在說什麼?」

    「我在說,有人不要臉,騙李楨學長說自己出車禍受了傷,強逼著對方跟自己交往。結果蠢得連戀愛都不會談,只曉得把人家當成奴隸使喚,活該一輩子沒人要!」

    大妞瞪圓了雙眼:「車禍……?」

    餘光瞟見對方若有所思的樣子,沈蔓冷笑著補充道:「男朋友是騙來的,幸福是裝出來的,想要的東西偏偏一樣都得不到。忍受這樣的生活整整兩年,白蓮花,真是難為你了。」

    「你有什麼資格來評價我?!」縮在牆角的女孩仰著頭吼道,全然不復往日的虛與委蛇:「你怎麼知道我對他不好?!是他自己不珍惜!」

    「難看。」沈蔓站直了身子,居高臨下的俯視白蓮花,目光中儘是輕蔑,「吃相難看。」

    白蓮花赤紅著一雙眼睛盯著她,熊熊的怒火幾乎將理智焚盡:「別以為他當初救了你,你就應該和他有點什麼!我不過借了個理由,可也是真心和他在一起!你這種只曉得玩弄男人感情的婊子,根本就不會了解!」

    吵架時的口不擇言,永遠是人民群眾最為熱衷的八卦來源,聽到這裡,連原本捂著臉的毒舌女都豎起了耳朵。

    「我不了解,我真不了解。像你這種不擇手段跟人在一起,弄到手了又不珍惜的邏輯,我寧願一輩子都不要了解。」沈蔓環起雙臂,搖著頭輕聲回應道,情緒沒有任何波瀾,與白蓮花的歇斯底里形成了鮮明對比。

    蜷成一團的女孩站直身子,繼而逼近沈蔓面前,不再退縮:「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沒有資格來評價任何人!」

    撕逼大戰VS合縱連橫

    「你有真心愛過誰嗎?你會為了一個人茶飯不思嗎?你以為不擇手段去爭取一顆心很容易嗎?我爸媽把我辛辛苦苦養大,不是讓我去撩人輕視的。他如果不喜歡我,就應該早點拒絕,而不是讓別人深陷其中,再不情不願地跟人在一起!」

    沈蔓笑得雲淡風輕:「自己看不開,上趕著倒貼,這樣就不撩人輕視了?就對得起你爸媽了?」

    白蓮花氣得渾身直打哆嗦,咬著唇,似在反駁,也更像在說服自己:「我至少努力過了,給自己一個交待……」

    「你這叫給自己交代嗎?把人當奴隸使喚了兩年,再棄如敝帚,自尊心滿足了?面子撥回來了?混出國就覺得人上人了?在這個時候提分手就算贏了?瞧瞧你那點出息。」

    虛榮的人其實最愛面子,白蓮花被當著眾人面揭底,又被這一句接一句的詰問戳中心窩。端得再像那麼回事兒也不過二十歲的小姑娘,承受力還是有限。終於忍不住環抱住自己,將頭埋在腿彎里,不管不顧地嚎啕起來。

    白蓮花是因為心裡有鬼,沈蔓則是從李楨口中知道了前因後果,兩人你來我往的針鋒相對中,周圍人等除了看熱鬧根本插不上嘴。

    見「戰鬥」暫時告一段落,大妞連忙道出心中疑問:「蔓蔓,你說什麼車禍?不會是軍訓時你跟我說過……」

    「就是。」沈蔓得知事情真相的時候,心中便有了計較----雖然礙於白蓮花的關係,寒假的一面之緣被深藏心底,也從未向李楨本人提起。但她從沒有避諱過大妞----估計就是被這向來藏不住話的「小喇叭」給傳出去,轉身才讓白蓮花鑽了空子。

    雖然被人冒充很噁心,但這件事歸根到底還是李楨自己耳根子軟,怨不得其他。

    沈蔓的一腔怒氣在來來往往中漸漸消解,看向白蓮花也不再儘是厭惡,帶上了些許同情:「偷來的東西永遠都不會是自己的,這兩年你過得想必也不容易,何苦?」

    蹲在地上的女孩早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沈蔓認為吵架輸了恐怕還在其次,更多是為自己感到不甘吧。

    環視身邊相伴兩年的同學,胸中壓抑頓生----明明想乾乾淨淨地離開,最終還是被逼到這個地步:「我今晚就走了,跟大家在一起的這段時間很開心,希望以後還有機會做朋友。」

    說完,她便被大妞狠狠抱在懷裡,差點憋過氣去。

    除了蹲在地上的白蓮花,以及還在哼哼唧唧的毒舌女,沈蔓與每個人握握手,說了些告別的話。把留在寢室里的東西全部交代給大妞,終於隻身一人走出了宿舍樓。

    林雲卿還在車上等她,見人出來很快發動引擎,淡淡問道:「都處理好了?」

    「好了。」與來時激烈澎湃的情緒不同,她終於明白人們為何熱衷於送別:即便充滿傷感、即便毫無意義----儀式化的行為卻讓人銘記過去,繼而可以勇敢面對接下來的道路。

    車行在帝都的蒼茫夜色中,流轉而逝的燈光如同星河,衍射在玻璃上,暈染出秋涼特有的寂寞。

    腦袋枕在窗棱上,沈蔓忍不住幽幽發聲:「雲卿,我真的很自私嗎?」

    男人一邊開車一邊輕笑:「怎麼突然問這個?」

    女孩搖搖頭:「沒事,隨口而已。」

    林雲卿流暢地換擋,而後將掌心覆上她的手背,什麼都沒說,只是用無言的行動,給了對方無窮的支撐。

    靠近市郊的私立醫院時,隱隱有藍紅色燈光閃爍。走近了才發現,整幢大樓已經被荷槍實彈的軍警層層包圍了起來。

    就在林雲卿猶豫著要不要將車開走的時候,沈蔓眼尖地看清遠處白底紅字的戍衛區車牌號,心臟猛然漏跳了幾個節拍。

    她讓林雲卿先把車開去停車場,兩人直接在病房碰頭。

    「蔓蔓,」臨下車時,林雲卿忍不住還是伸手拉住了她,「確定不要我陪著你?」

    女孩搖搖頭,目光堅定:「沒事的。」

    林雲卿牽著她的手,什麼也不說。

    感受到他的不安,沈蔓撫慰地笑笑:「放心吧,明早咱們就回Q市了。」

    得到女孩的再次承諾,年輕的醫生終於不復糾結,鬆開了大掌:「快去吧。」

    特戰大隊的士兵們天生有股肅殺之氣,即便簡裝出行也令人不寒而慄。幸好此時是夜晚,住院大樓的位置也比較偏僻,沒什麼人經過,否則很有可能製造出恐慌情緒。

    沈蔓心中有底,自然徑直走了過去,路過哨位的時候,眼皮都沒抬一下。

    寬敞的門廳里,來來往往的軍綠色身影更多,正一層樓一層樓、一間房一間房地展開地毯式搜索。

    排在前面的人推開門,很快就有後來者進入室內,說明來意並出示照片詢問,沒有結果再迅速退出來。整個過程簡潔迅速,顯示了極高的團隊協同性,行動高效、訓練有素。

    一個熟悉的背影佇立在窗口,一邊抽菸,一邊打電話:「嗯,病人已經找到了,她還沒有消息……」

    站在男人身邊的副官留意到沈蔓,連忙伸手示意。

    那雙黢黑的眸子調轉過來,表情瞬間放鬆:「……我先掛了。」

    將手機扔給副官,吳克快步上前,顧不得前後左右的部下,大咧咧地將女孩摟在懷裡:「跑哪裡去了?」

    明明責備的話語,從他口中說出來就帶有些許調笑的意味。沈蔓放任自己陷落在這方懷抱中,甜蜜地含混道:「我沒事。」

    吳克未曾放鬆鉗制,卻扭頭對部下說:「跟參謀部打電話,告訴指導員人找到了。」

    沈蔓連忙伸出雙手抵開他:「你什麼時候回國的?怎麼……」

    「那姓張的大使聽說帝都的事情,著急得不得了,臨時聯繫好C國的航空公司,讓我帶人先回來。他申請到調令也會儘快趕到。」男人按滅菸蒂,示意副官準備收隊,攬著她就往門外走:「先跟我回戍衛區,其他的等局勢穩定下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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