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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02:51 作者: Again
只有個別眼尖的站在原地,反覆調看相機、攝影機里的影像,心中納悶:黑衣女子怎麼比去的時候顯得長高了不少?
然而,這些懷疑很快被似是而非的圖片、畫面所打消。拜綠教教義所賜,從頭黑到腳的女主角不僅看不清臉,戴上墨鏡後連眼睛都看不見了,就算有心比較也沒有參照物。
與熱鬧非凡的抵達大廳相比,工作人員通道則顯得清靜不少。半夜的紅眼航班本就不多,更何況機組人員著急回家休息,手續辦完後更是作鳥獸散。王笑天一手拖著行李,一手牽著沈蔓,步伐顯得很輕鬆。
「空乘姐姐沒事吧?」女孩撲閃著一雙大眼睛,臨上車前不忘再次確認。
王笑天將後備箱鎖好,小跑著上前替她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放心吧,半路會把人送回家的,你跟我走就行了。」
沈蔓坐上車,低頭扣好安全帶,嘆了口氣道:「有沒有必要弄成這樣啊?跟演諜戰片似的……」
「謹慎一點總是好的。」王笑天回到方向盤前,目光晶亮地直視前方:「坐穩了?」
「什麼?」未待她得到答案,看似不起眼的越野車便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隨即如離弦的箭一般,飛速駛入茫茫的黑夜之中。
先前酒吧送行,因為是市區道路,王笑天並沒有用太大的力氣踩油門。如今行駛在空曠的機場高速上,經過改裝的小怪獸發揮出十成十的功力,果然將乘客嚇得面色蒼白:「王……王笑天!你開車開慢點!」
如果說周胤欽的限量超跑純粹是靠左搖右晃將人甩暈,飛行員的駕駛水平則絕對稱得上生死時速,單看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就足以令人耳暈目眩。
聽到抱怨,男人嘴角滑出一抹笑:「不好意思,唯獨這件事不能滿足你。」
李代桃僵VS反咬一口
雖然是短期交流,林雲卿在私立醫院裡依然承擔著非常重要的科研任務,時不時還會有比較複雜的手術需要他操刀。
今天這台腦動脈瘤手術,因為病灶深、風險大,普通醫生根本不敢下手。Q市中心醫院的導師以擅長此類手術聞名全國,林雲卿身在帝都,自然也不能讓遠在千里之外的師門蒙羞,是以擔綱主刀醫生,前前後後忙活了一個下午加一個晚上。
病患的動脈瘤直徑超過2.5公分,是巨型動脈瘤,本來就很麻煩。手術中還出現了意外出血,夾閉後依然無法緩解。如果不是他憑藉經驗,採取快速分離的方法找到了遠端破裂的小動脈瘤,病人很可能就下不了手術台了。
帝都早秋的深夜裡,年輕的醫生走出手術室後早已汗流浹背,面對病人親屬的誠摯感謝,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只能擺擺手示意瞭然。
抬頭看看鐘,驀然發現已經錯過了接機時間,林雲卿原本疲憊的身心更是重重向下一沉。
連手術服都沒有來得及換下,回到辦公室取出手機,正想聯繫對方時,卻聽見敲門聲響:「雲卿?」
扭頭,笑顏如花的女孩出現眼前,點亮了這一室的空寂:「我回來啦。」
在大腦有能力作出判斷之前,他已經邁步迎了上去,伸出手臂將沈蔓緊緊摟在懷裡。即便早已精疲力盡,即便根本無暇思考,卻都抵不過那誠摯而火熱的情緒,真真正正地有感而發:「回來就好。」
男人不善言辭,又是在體力耗盡之後,煎熬了這麼久的思念與擔心,牽掛與焦慮統統化為懷抱的溫暖、唇齒的依戀,一點點暈染在沈蔓的發頂、臉頰,似乎想要用實際行動證明一顆為之跳動的心。
他的擁抱總有一種獨特的清冷味道,卻又讓人無比安心。在外漂泊的這段時間,儘管沈蔓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卻還是在此刻感受到久違的歸屬感,整個人也軟化成泥,恨不能陷在他的胸前再也不離去。
「咳咳。」
某人不合時宜的咳嗽聲響起,顯然不滿自己被忽略的地位。
林雲卿這才抬頭看到門外還站著一個人:昂然挺拔的身材,目光清亮如星辰,只有那張孩子氣嘟起的嘴,顯得與畫風格外不合。
「上呼吸道感染?要吃藥嗎?」醫生依然沒有鬆手,捻眉諷刺道。
王笑天覺得從C國帶回來的一口血嗆在胸前,差點再次背過氣去:「……蔓蔓,你認識的都是些什麼人啊?」
林雲卿垂首替沈蔓捋了捋頭髮,看也不看對方道:「這就是那個飛行員?」
「嗯。」女孩點點頭,表情略顯得有些不自然:「王笑天,京航這次的包機就是由他執飛。」
醫生這才站直了腰杆,不經意地伸出手:「幸會,我是林雲卿。」
儘管兩人早已通過沈蔓對彼此有所了解,真正面對面卻是第一次。特別對王笑天來說,這些層出不窮的男人幾乎占據了各行各業,氣質相貌也不盡相同,卻都清一色地出類拔萃,直叫人感覺壓力山大。
當然,這種話死也不能承認就對了。
於是,他也儘量裝出隨意的樣子,與對方握了握手:「幸會。」
不理會男人們之間的暗潮洶湧,沈蔓單刀直入地說出擔心:「人還在昏迷嗎?能不能移動?」
在C國的最後兩天,因為縱慾過度的緣故,她臨出發前只來得及告知林雲卿返程時間,顧不得解釋前因後果。如今深夜抵達,央著王笑天直奔醫院,就是為了確定周胤欽的情況,以便作出下一步的計劃。
梁志的全國巡演已經開始,帝都大小事宜全靠林雲卿一人照應,男人原本的社會身份和責任也不輕,沈蔓每每念及此總覺得愧疚無比。
醫生卻絲毫不以為意,拿上門禁卡,示意兩人跟隨之:「我也正準備跟你說這件事,先過來看看吧。」
冰涼的日光燈在頭頂散發出慘白的光線,醫院的走道里空無一人,只有腳步聲迴蕩其中,顯得格外單調而冷清。林雲卿的一邊在前面帶路,一邊用匯報病例的聲音說:「他是36小時前甦醒的----這種心因性的昏迷,醒來的原因往往很隨機,我們也沒有為此耗費太多精力----因為病人現在的狀況,根本無法進行任何檢查。」
聽到這裡,沈蔓的一顆心再次懸了起來:「怎麼講?」
林雲卿沒有說話,而是站在病區一間病房的鐵門外,拉開了窺視窗的隔柵:「你看看吧。」
時值深夜,其他病房裡早已熄燈就寢,這裡卻燈火通明,顯得格外不尋常。沈蔓疑惑地看了看林雲卿,隨即望向房間裡。
原本整齊劃一的陳設凌亂不堪,桌椅全被砸得稀爛,床鋪更是被糟蹋得不成樣子,地板上有污穢的排泄物和食物殘渣,顯然已經很久沒有人打掃。
牆角處有個單薄的身影,如小獸般蜷著身子,聽到動靜立刻坐了起來,一雙風目盯向窺視口,厲聲道:「誰?誰在那裡?」
然而,儘管他的語氣十分狠戾,卻不敢起身靠近大門,而是牢牢攥緊一柄椅子的斷腿,如同自衛般扞在胸前。
連月的昏迷令周胤欽清減了不少,整個人仿佛一陣風就能吹走。長久未修剪的頭髮、鬍鬚也生的亂七八糟,因為沒有清潔而結成一縷縷的,顯得格外的髒。曾經人中龍鳳的公子,竟然比街邊最低賤的乞丐有過之而無不及,若非那雙過目難忘的眼睛,根本認不出他是誰。
沈蔓頓時捂住了嘴,差點驚呼出聲。背過身子來猛吸了幾口氣,這才噙著淚看向林雲卿,顫抖道:「怎麼會這樣?」
明明知道應該恨他,應該唾棄這隻恩將仇報的白眼狼,就算不為周胤廷,為了自己遭的罪,也不能原諒。然而,看到原本風度翩翩、英俊非凡的男人淪落成這幅模樣,沈蔓還是難抑傷感----前世今生經歷了太多人世間的悲歡離合,心也生得格外脆弱,她早已看不得美好的東西被毀壞,就像無法真正告別任何一段影響過自己的感情。
「藥物依賴、認知障礙、解離性失憶。」林雲卿的語調平靜,既沒有因為情況棘手而產生焦慮,也沒有任何治療建議或者康復預期,只是簡簡單單地陳述事實:「我推測因為大失血導致供氧不足,對他的腦功能有所影響,加上之前的心理創傷和用藥史,這次醒來後有了攻擊性的自我保護機制。別看這人身材單薄,力氣卻很大,應該還有格鬥經驗,一般的護工根本沒辦法近身。」
多餘的話他並沒有說出來,對於這樣曾經威脅過沈蔓的存在,醫生實在沒有治療的動機與興趣。
「怎麼辦?」女孩望向王笑天,飛行員正湊著腦袋往病房裡打探,卻激起病人的劇烈反應,已經有叮叮梆梆的聲音砸在門框上。
「滾開!你們都滾開!不要碰我!」歇斯底里的聲音從病房裡傳出來,林雲卿果斷拉上隔柵,避免病區里其他人被驚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