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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02:51 作者: Again
然而,還是捨不得,捨不得再讓女孩有任何逃避。
張羽抵著她,在兩人慾望的巔峰,始終保持著身體死死貼近,汗水與體液混合,正如呼吸與呻吟無法辨析,他的吐納在她的胸口,她的淚水滴落他的眉宇。
伸出靈舌,男人嘆息著舔舐她的眼角,無可奈何道:「傻孩子,怎麼哭成這樣……」
翻了個身,張羽覆蓋在她嬌小的身體上,不再說話,卻用力地抵著、壓著。恨不能將自己徹底埋進去,更深更深地埋進去,讓她明白那徹骨的思念、難言的委屈。
他終於明白,自己其實一直在妒忌。
沈蔓不再閃避,一半是本能,一半是清醒。兩世的記憶彼此疊加,在亘隔久遠後轟然倒地。她已經分不清是上輩子的自己,還是這輩子的自己。
他是她初識情慾的伴侶,是她前世今生都未曾放下的唏噓,能夠再次與對方結合,無論身體或心靈,終歸百感交集。
然後,等兩人從徹骨高潮的餘韻中緩慢恢復,逃離了那無限繾絹的相依,男人摟著她久久不能言語。
女孩終於輕聲說出了最真實的目的:「現在,可以讓我去見胤廷了嗎?」
死要見屍VS張羽視角
她翻身下床,一點點穿戴起衣物,任由男人仰面躺在床榻上,表情空洞地無法言語。
「軍方和你們有聯繫嗎?」沈蔓沒有回頭,一邊勾起鞋子,一邊語氣平靜地問。
張羽感覺自己的心都被掏空了,飄飄蕩蕩的,不知如何錨定:「……你就這麼愛他?」
「是不是之前在泰國活動過的那支部隊?」女孩仿佛沒有聽到他的問話,繼續確認道。
「周胤廷能夠給你什麼?金錢?地位?」事發以來,他從未以如此口吻提起過自己的兄弟,現在卻忍不住最惡毒的語氣:「你不是為了報復我才跟他在一起的嗎?目的已經達到,可以不必演下去了。」
「噓,張老師,別這樣。」沈蔓回頭看著他,表情淡定:「你現在是惱羞成怒,所以才感覺特別放不下。不是愛得有多深,只是你的習慣性自尊。我對胤廷的態度,和我跟你,這之間沒有任何因果關係。」
他笑得令人心碎:「我前腳出國,你後腳就跟我兄弟睡在一起,還把他迷得神魂顛倒,發誓娶你為妻。卻讓我,像個傻子一樣,在前線替他跑生意、爭取利益。你告訴我,這裡面沒有因果關係?」
「是你不要我的。」沈蔓站起來,單薄而輕盈,背著光看不清表情:「你一開始就沒打算要我,什麼帝都、什麼傳媒大學,全是哄小姑娘的玩意。可是你連戲都不願意演完……」
他張口結舌地試圖解釋,卻發現不知該從何講起,那通莫名其妙的電話?對自己的沒信心?還是知道兩人註定不會有的結局?
「張老師,我不怪你,真的。」女孩放下咄咄逼人的氣勢,再次跪坐在床邊,真誠地看著他:「你有抱負、有家世,有放不下的很多東西,我都懂。只是不甘心,真的,但現在已經放下了。」
他不知道,兩年的時間裡,究竟發生了多少事情,才會讓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成長為如此淡然的模樣。而自己明明被這由內而外的成熟氣質吸引,偏偏還不容靠近,任由思緒起伏難平:「……別說這些,蔓蔓。告訴我你要什麼,周胤廷能夠給你的,我都可以。」
沈蔓抿著唇,默默地搖了搖頭。
「你如果擔心他的想法,這次營救行動成功後,我來跟他談。」張羽有把握,即便沒有遇此劫難,周氏想要發展壯大也離不開自己和張家,周胤廷不會那麼不識趣。是的,絕不會。
「張老師啊……」女孩伸手撫上他的面頰,如同看著一個淘氣的孩子,「幫幫我,讓我們先把胤廷救出來,好嗎?」
聽出她言語中的不舍與保留,張羽愈發焦躁不安:「你到底想要什麼?!告訴我,就算死心,也得給個理由啊!」
「我要很多很多愛,要隨時隨地的安全感,要不會被背棄的承諾,要毫無保留的包容。這些東西你給不了,周胤廷也給不了……」只有自己能夠給自己。
男人卻沒有聽出她的言外之意,而是恍然大悟般反問道:「你想要結婚?」
家族裡的婚姻大部分都有關政治,作為承載祖父最多期望的嫡長子,張羽深知自己不可能左右命運,但還是咬牙應承道:「我也可以給你。」
如果是上輩子聽到這句話,沈蔓懷疑自己會當場高興得跳起來,無論能否實現,讓自視甚高的張公子許下關於婚姻的承諾,顯然是麻雀變鳳凰的終極夢想。
可現在她只覺得諷刺----求而不得的需索,在時過境遷之後,竟然再也掀不起一絲漣漪。
「張老師,我已經結婚了。」
接下來的幾日,如同幻燈片般在張羽眼前掠過,卻沒能在腦海里留下任何痕跡。
他知道沈蔓在酋長的保護下深入北部行省腹地,而且居然真的見到了周胤廷。據她所說,人質除了變瘦些許,並沒有太明顯的外傷,但精神狀態很不穩定,必須儘快採取措施。
軍方通過無線電與他們取得了聯繫,表示已經掌握了人質的具體方位,但為確保其生命安全,尚不敢貿然採取行動。
沈蔓似乎已經拿定主意,每天都守在發報室與軍方溝通信息。張羽從未覺得自己如此無能,既無法解決人質危機,也弄不明白自己所愛的女人想法為何。
只有洞悉世事的酋長偶爾會拍著他的肩,仿若什麼都知道般說上一句:「如果安拉讓你喜歡上一個女人,你可以耐心地觀察她,它對兩人長期相處不致後悔最相宜。」
他似乎從未了解過這個讓人魂牽夢縈的女子,不知道她的膽大妄為,不知道她的意志堅定,甚至不知道她會說阿拉伯語。張羽不由得羨慕起身處囹圄的周胤廷,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在自己背井離鄉的這段時間裡,必然發生了些什麼,讓弱若無骨的嬌俏蘿莉,鍛鍊出這般獨當一面的成熟幹練。
可他錯過的,又何止兩年。
組織的代表再次來到K城主動要求談判,不過是一周之後,張羽對局勢的變化沒有任何心理準備。
若非多年外交工作鍛鍊出來的處變不驚,他差點就要露餡。一臉大鬍子的阿拉伯男人不再滿臉嚴肅,反而有些卑躬屈膝的刻意討好,哪裡還有半點當初漫天要價的神氣。
「到底發生了什麼?」送走代表,他將所有屬下召集到一起,包括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女人,「我們在酋長家作客,隨時都要考慮到給朋友帶來的影響,決不允許擅自行動。」
眾人面面相覷,顯然不明白他所指為何,愣頭青翻譯依然是第一個沉不住氣的:「TN組織同意放人,這不是挺好嗎?現在只要酋長出面接收,我們等著向部里交差不就行了?」
沈蔓沒有參加剛才的會談,聽到這裡頓時瞪大了眼睛,滿臉掩飾不住的欣喜:「真的?!」
張羽咳嗽一聲,提醒她注意分寸,皺著眉頭說:「他們費了這麼大勁抓人,幾天前還強硬得不得了,現在突然轉向,其中必有玄妙。」
要酋長出面,說明TN組織不信任天朝政府;可既然不信任天朝政府,又為什麼突然同意釋放周胤廷?張羽很自然便懷疑到自己人身上去。
「翻譯大哥說的沒錯,同意放人就好,管那麼多幹嘛?」女孩喜滋滋地岔開話題,「TN組織的代表說了具體時間沒有?」
翻譯看了看張羽,見他沒有反對,便將會談結果公布出來:「明天中午,K城北郊。」
「那我們豈不是下午就能回首都了?」沈蔓的興奮之情無法掩飾,長久以來的努力終於看到了成功的希望,再也無法繼續淡定。
「大使……?」使館的其他工作人員全滿懷期待地望向張羽。出來半個月,即便有酋長的熱情招待,還是比不上首都的生活條件,他們也迫切地渴望儘早結束任務。
見此情景,張羽只好妥協,無奈地著手安排回程事宜。
第二天的交接異常順利,酋長的人開車出去,不到半小時便回來。只是車上多了一個略顯消瘦的人影。
張羽第一個大步迎了上去。兩人從少年期時一起成長起來,又歷經了各種風風雨雨,如今對方去鬼門關走了一遭,什麼都比不上再次重逢的欣喜。
男人摘下頭套,眼中竟有晶瑩的淚光閃現。張羽攬著他的肩膀,大力拍擊,卻不敢出聲,害怕一不小心也在眾人面前落下淚來。
他們的默契始終無需言語,所有的寬慰、勸導都是客氣,只有名為「兄弟」的感情,隨著此刻的回憶一併,被永遠銘記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