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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02:51 作者: Again
    「……你怎麼知道是我?」

    飛行員哽了哽,沒有搭話,他無法告訴她京航的領導有多麼八卦,更無法告訴她,自己看到外交部請願女子的照片時,幾乎瞬間就認出了她的眼睛。

    「你知道我要去C國幹嘛?」沈蔓追問道。

    「……救人。」

    抬起頭,直視著那雙星眸,她一字一頓道:「錯,是救男人。」

    王笑天面色忽白忽紅,半晌後才「嗯」了一聲,磕磕巴巴地問道:「……救回來之後呢?」

    沈蔓躺倒在椅背上,表情很空靈:「不知道,只是想給他個交代。」

    飛行員身體素質很好,心肺功能一直穩定,此刻卻覺得胸口堵了塊大石頭,無比憋屈:「你就不給我個交代?」

    清亮的大眼睛眨了眨,仿佛沒有聽明白這話里的含義,而她果然開口問道:「什麼交代?」

    王笑天很想吐血給她看,可被對方滿臉無辜地望著,又覺得自己多說無益,只好紅著一張臉站起身來:「你坐吧,我先走了。」

    一隻小手牽住他,既不過分用力,也沒有任何妥協的餘地,沈蔓仰著臉理直氣壯道:「話都沒說完,走什麼走。」

    高山之國VS死亡之路

    如果說林雲卿是雪納瑞,聰明傲嬌會看家;梁志就是比熊,乖巧聽話脾氣好;吳克比較像泰迪,活潑調皮愛搗亂;周胤廷類似薩摩耶,微笑的惡魔;他弟弟則活脫脫是只吉娃娃,脾氣壞、性子躁、一不小心就興奮爆表。

    王笑天是金毛,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

    沈蔓不太確定自己對他的感覺,畢竟只見過兩次面,而且每次都是直奔主題。但不可否認,她對這個男人有興趣。

    儘管作為飛行員,他有超高的職業水準,穿起制服來也人模狗樣,但這些都不能掩飾其蠢萌的屬性。

    又或許是因為那雙眼睛,清亮,透明,仿佛一眼就能望到底,讓人無從猜忌,也無需猜忌。

    聽著他喋喋不休的抱怨,說找人不易,說手機打不通,甚至連酒吧關門都成為罪狀之一,沈蔓卻覺得神經都放鬆下來:當你眼中的屁大點事,在他那裡把天都壓塌下來了,你就會想,自己眼中的大事,會不會其實也沒有什麼打緊的。

    這麼想著想著,思維就與機翼一同飄翔至了雲端。半個月來的第一次,沉沉的困意自腦海深處襲來,她終於嘴角淺含著笑意,靠倒在男人胸口,無聲睡去。

    王笑天還在痛說革命家世,原本決意藏在心裡的那點小九九,完全不受控制地往外冒。他覺得自己的委屈終於找到了發泄的途徑,能夠在罪魁禍首面前直抒胸臆,簡直是對長久以來煎熬的最好補償。

    「……你說那個男的是不是很過分?不肯說實話就算了,居然直接掛線,太沒禮貌了!」抱怨完兩年前的失聯,又對訂票電話載明的聯繫人口誅筆伐了一通,王笑天聳了聳肩膀,試圖爭取聽眾回應。

    聳了兩下對方都沒有動靜,神經大條的某人這才發現女孩已經睡著了,長睫下有著濃濃的黑眼圈,想必最近都沒有得到太好的休息。

    飛行員嘆了口氣,將人往自己懷裡摟緊了一點,終於感覺到身心完滿的充盈。

    沈蔓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飛機已經在C國首都上空盤旋。王笑天不知何時離去,她身上還披著機長制服外套,隱約留有一絲餘溫。

    首都歷經連年戰亂,周圍的山面全部都是灰突突的,沒有一棵樹。

    「乘客您好,我是本次航班的機長。」王笑天的聲音從喇叭中傳來,和之前響在自己耳邊的呱噪一樣,有效地舒緩了沈蔓緊張的情緒,「飛機即將降落,請系好安全帶,收起小桌板,並在安全帶燈熄滅後再起身提取您的行李……」

    儘管機艙內只有她一名乘客,整個播報依然完整且一絲不苟,顯示出男人絕對的職業榮譽感。

    低頭扣好安全帶,沈蔓側首望向窗外。群山環繞之中,有一大片空地,想必就是P城國際機場。

    飛機的高度漸漸降低,地面的景物越來越清晰。距離跑道還有幾米時,突然有一支槍管從舷窗前一閃而過。

    什麼槍這麼長?

    沈蔓猛然意識到,這根本不是國際機場,而是軍事機場!停機坪上有各種武裝直升機、巨大的轟炸機、造型硬朗的殲擊機,沒有幾架民用飛機。難怪當初她提出親赴C國的提議會被林雲卿和梁志否決----這裡根本還是戰區,人身安全都無法保障,貿然進入確實存在危險。

    飛機終於停穩,跑道邊站著幾個國人,顯然已經等候多時。

    國簽證管理甚嚴,機組人員的公務護照都無法入境。王笑天剛才出艙時就特意囑咐過,讓她下飛機後再等等,大使館的人或許能幫忙想點辦法,再不行就闖關,反正他不會放任女孩獨自以身試險。

    沈蔓沒有當面否決他的提議,只是望著那雙星辰般閃亮的眼眸點點頭。

    艙門打開,她將機長制服留給空乘,再次獨自走下了舷梯。

    外交庇護人員享受大天朝的國家保護,使館臨時派出商務參贊等人,第一時間趕到機場迎接,沈蔓自始至終都表現得非常配合。

    「綁匪的視頻流出後,外交部非常重視,大使兩天前已經出發去北部行省了。那邊基礎設施落後,通訊時斷時續,您申請外交庇護的情況目前還沒有通知到他。」年輕的參贊一邊替沈蔓提行李,一邊介紹當前情況,「但我們已經爭取到當地氏族酋長的支持,人質在短期內不會有生命危險。」

    臨行前,沈蔓把能夠找到的資料全部瀏覽了一遍,知道C國如今軍閥割據,中央政府根本無法對各地實施有效管轄。事實上,TN組織的大本營就在北部行省。張羽身為大使,帶上武官和所有警衛力量,親赴前線斡旋,對周胤廷真的算是仁至義盡了。

    因為TN組織的死亡威脅,使館裡留守的工作人員都不敢在沒有安保的前提下出城。沈蔓急於情勢,堅持儘快出發。參贊無奈,只好將她託付給當地人,並且千叮呤萬囑咐一路直奔行省省會K城,與大使會合後方可解除武裝。

    從首都出來,往北走儘是土路,破舊的老式越野車顛簸在崎嶇的山崖間,沿途可見大大小小的彈坑。偶爾還有一兩輛燒得只剩鐵皮的坦克、裝甲,如同無聲的墓碑佇立道旁,默默昭告著這片土地正在經受怎樣的劫難。

    「害怕嗎?」望著窗外不斷變化的景象,她忍不住用阿語問坐在身旁的司機----上輩子把阿拉伯語當成二外來學,這輩子也幾乎沒有用過,說起來差點舌頭打結。

    司機是個滿臉褶皺的中年人,只見他連視線都沒有偏移,隨意地單手比了比頭頂:「不怕,命是安拉的,反正我早晚要去天堂。」

    下飛機之後,沈蔓第一次真心地笑了出來。

    經驗豐富的司機果然很靠譜,當天傍晚便將車開到了K城外。

    城是一座依山而建的老城,有著古老而悠久的歷史。此刻,星星點點的光線從沿山而建的土房子裡漏出來,仿若銀河從天而降。高原的寂寥與塵世的煙火交相輝映,勾勒出仿若仙境般的寧靜。

    酋長的宅邸位於城中心,司機熟悉當地的路況,七彎八繞便把沈蔓帶進了一個小胡同,停在一棟三層樓門口。

    全副武裝的僱傭兵上前檢查車輛,用內線通報完畢,黑乎乎的鐵門這才緩緩打開。

    院子的面積不大但很奢華,迎面便是幾輛大排量的越野車,顯然是準備隨時逃命的。車道一邊的牆體被完全掏空,平地建起帶石階的假山,其中有樹有糙有溪流。沈蔓一開始以為這是造景,後來多看了兩眼才確定是個狗窩。

    身著橄欖綠軍裝的使館武官接到通傳後,急匆匆地趕到車庫,見沈蔓下車,大步迎上前來厲聲道:「沈小姐,你這樣獨自出行是違反外交庇護協議的!」

    女孩帶著面紗,只剩一雙光彩明亮的眼睛,靈動如世上最美的寶石:「是嗎?」

    簡單兩個字,卻讓武官感到低調迫人的氣勢,原本準備好的訓斥只好轉化為一甩手一頓足:「大使還在開會,他出來再決定你的去留吧!」

    北方行省的氏族酋長是天朝人民的老朋友,張羽能在TN組織的眼皮底下撬走礦產資源開發權,仰仗的便是父輩與這位老人的交情。一年多的出使經歷,讓跨越國籍、信仰的友誼得以延續。年輕的大使早已成為酋長的座上賓,此次解救人質的行動更是得到了北方氏族的全力支持。

    只可惜TN組織出了名的強硬,即便面對當地軍閥的武力威脅,依然堅持見錢放人。甚至連這都是反覆協商的結果,否則周胤廷恐怕早就被撕票了。

    隨著事件在國內媒體的炒作下持續發酵,張羽在C國也感受到了壓力。不過對他而言,無論是周氏的金錢誘惑,抑或高層的政治影響,都不構成行動的理由。周胤廷是他的兄弟,如果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對方也一樣會竭盡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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