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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02:51 作者: Again
想到這裡,女孩無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努力從正在走出營房的那一隊人里,找到她的心之所向。
作戰小組人數不多,個個全副武裝,背負軍需物資,身著作戰迷彩,透出一股凌然的肅殺之意。吳克領頭走在前面,帶著墨鏡,遮住了大半邊臉。只有嘴角那抹習慣性的淺笑,將他和別人區分開來。
道路兩側的士兵們沉默著,一個挨一個地舉起右手,向即將出征的戰友敬禮。隊伍的盡頭,還有人在大力擂鼓。
據說這是部隊最傳統,也是最樸素、最隆重的歡送方式。
眼眶中有熱意涌動,她強迫自己筆直站立,向和平年代的無名英雄、向真正純粹的勇氣、向自己的丈夫致敬。
停機坪旁站著指導員和戍衛區的高級將領。
與作戰小組的成員分別握過手,領導們紛紛語重心長地交代著什麼。吳克依然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見到上司也無太多敬意。只是隨手抬抬帽檐,撇嘴說了句什麼,惹得眾人哈哈大笑。
將背包扔上直升機,他終於扭頭看向醫務室的窗口。
沈蔓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隔著玻璃大力揮舞著手臂,任由淚水從眼眶中滑落。
男人似乎敬了個禮,然後便乾淨利落地鑽進機艙。整個作戰小組的人都上去之後,武裝直升機很快升空,消失在藍天白雲之間。
沈蔓和送行的隊伍一樣,站在原地久久,久久不肯離去。
指導員回到醫務室時臉上堆滿了歉意:「對不住啊,小沈。吳克跟你剛結婚就要出任務。這次回來,我替他打休假報告……」
她早已擦乾了淚洗淨了臉,此刻笑容甚是自然:「沒事,真的不打緊。」
「老吳說你學校那邊有麻煩?需不需要我派幾個戰士去看看?」沈蔓明白這是指導員在釋放善意,吳克從來就不會把所謂的「地痞流氓」放在眼裡。確切地說,他根本不把任何事放在眼裡。
搖搖頭,女孩仿佛一夜之間長大成人,臉上的表情柔和而堅定:「謝謝您,不需要。」
獨自回到位於家屬院的房間裡,沒有他的存在,此處更顯冷清。沈蔓重新做了一遍衛生,將所有東西歸位、放好,往家具上搭好防塵布。從門口往裡看,儘管依然空空如也,卻不再寂寥,只待一切重新被開啟,被釋放,被張揚。
只待,那個人。
將鑰匙和鏈子、身份識別牌一起戴好,沈蔓鎖上大門,邁著果斷的步伐,離開了家屬院,離開了戍衛區。
新聞系女生宿舍樓外的小樹林裡,果然停著一輛黑色轎車,車牌很熟悉,應該歸屬於帝都堂口。
走上前敲了敲車窗玻璃,從裡面探出個面熟小弟的腦袋,滿臉驚訝和無措:「嫂……嫂子……」
「跟他打電話吧,我回趟寢室,過幾分鐘下來。」
推開門,宿舍里的三個人都愣住了。大妞最先反應過來,飛撲著撞進沈蔓懷裡:「蔓蔓!你可嚇死我了蔓蔓!」
正在看書的白蓮花放下筆,滿臉驚詫:「……他們不是說你休學了嗎?」
毒舌女冷哼了一聲,「人家就喜歡玩『閃亮登場』唄。」
沈蔓沒有理會挑釁,拍了拍大妞的背以示安慰。扭頭將李楨的手機遞給白蓮花:「我待會要出去一趟,上次多虧學長幫忙,替我謝謝他。」
白蓮花整個人僵在那裡,沒有任何反應。
大妞扯了扯沈蔓的衣角,想要說點什麼,卻被對方嚴肅的表情嚇到:「如果我二十四小時後還沒消息,給他打電話。讓他聯繫『另外一個人』,公開身份。」
「什麼另外一個人?什麼公開身份?你說的話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大妞接住她遞過來的小紙條,低頭看了看其上的電話號碼,滿臉擔憂和莫名,「蔓蔓,別出去。最近學校可亂了,前段時間有人來寢室鬧事,現在還……」
「大記者,校報的金牌寫手,這種時候正好搶風頭,你就別替她操心了。」毒舌女唯恐天下不亂地酸了一句。
白蓮花盯著桌上的手機,始終沒有動彈,也沒有給毒舌女幫腔,整個人安靜得有些異常。沈蔓懶得理會,扳正大妞的肩膀,目光直視著她說:「記住我剛才的話:二十四小時,讓他聯繫另外一個人,公開身份。」
儘管不明所以,大妞還是用力點點頭:「好的。但是……」
「沒什麼但是,放心,我只是以防萬一。」說完,她故作輕鬆地笑了笑,轉身離開了宿舍。
黑色轎車尚未駛出傳媒大學校園,便被周胤欽的跑車截住。身材瘦削的男人從駕駛座出來,在憤怒的驅使下,狂躁而大力地拉開沈蔓身側的車門。
微挑的風目幽深,透出幾分陰蟄與狠戾,只見他咬牙切齒道:「好,很好。」
沈蔓從未見過對方這幅樣子,儘管早就有了心理準備,還是忍不住本能的恐懼。
同坐在黑色轎車上的其他人見狀紛紛噤聲,只剩下與她相熟的那個小弟怯生生地勸了句:「二……二少……」
然而,不待小弟把話說完,周胤欽如刀鋒般的眼光便掃過來:「有沒有規矩?!都被我哥慣壞了是吧?」
沈蔓聽出言下之意,不再畏縮,伸手將男人擋開,乾淨利落地下了車:「我跟你走。」
他根本懶得理會,扯住女孩的手腕,頭也不回地大步走向自己的車。
沈蔓沒料到對方會突然發力,跟得踉踉蹌蹌,差點就摔在地上。
就在這時,她感覺面前突然出現一道陰影,擋住兩人去路。
「放開她!」
車輛堵在傳媒大學的主幹道上,又是毫不避嫌的拉拉扯扯,早有人遠遠地駐足圍觀。李楨身著校籃球隊的隊服,氣喘吁吁地站在周胤欽和跑車之間,滿臉通紅。
堂口小弟們跟著下車後圍在三人周圍,也不知道該進還是該退。
周胤欽顯然不把比自己高半個頭的李楨放在眼裡,只是轉身問了她一句:「認識?」
沈蔓忙不迭地搖頭,看都不敢看高個男孩一眼,惟求息事寧人。
「架起來。」這次周胤欽是沖手下發話。
不愧是街頭混戰的行家,幾個小弟原本就形成包圍圈,縱使李楨人高馬大,依然很快被制住了。
扯著沈蔓前進,周胤欽不顧身後打鬥掙扎的聲音,從車裡摸出一副手銬,動作迅速地將她拷在了副駕駛座的扶手上。
冰冷的觸感令人脊背生寒,沈蔓卻顧不得害怕,用僅剩的另一隻手牢牢拉住他:「胤欽,你要幹嘛?別生氣,我跟你走,我跟你走還不行嗎?」
男人笑著搖搖頭,極致妖冶的五官綻放出別樣的光華,緩緩脫下被她扯住的西裝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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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傳媒大學籃球隊』,4號……隊長是吧?」周胤欽緩緩踱步,繞著被架起的李楨,動作優雅地挽起袖口。
李楨用力掙了掙,卻未能擺脫其他幫凶的鉗制,大聲吼道:「有種跟我一對一,只知道欺負女人算什麼本事!」
那一腳出的很快,像道黑色的疾風,直接踹進腿彎處,疼得李楨當場跪在了地上。
「胤欽,不要!」沈蔓試圖擺脫手銬的禁錮,卻始終不得力,只好大聲呼喊起來。
男人圍著面色慘白的李楨又轉了一圈,頭也不回地斥道:「認不認識?!」
沈蔓知道他認出了李楨,否則絕不會以這樣的口吻質問。
半個月的潛逃似乎讓周胤欽受到刺激,整個人的精神狀態也不再穩定,在亢奮與狂躁之間飄忽,越來越難以控制。
眼見李楨跪在地上無法動彈,她忙不迭地拼命點頭猶如搗蒜:「認識,認識!求求你,胤欽……」
男人長長舒了口氣,仿佛終於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只見他點點頭,示意手下將李楨的腳踝墊起來。然後,在其他人尚未反應過來之時,用盡全身力氣踩了下去。
縱使李楨再堅強,也忍不住呼喊出聲,仿若受傷的野獸,從胸口嘶吼真正徹骨的劇痛。
「不!」
沈蔓脫力地跪坐在原地,男孩的小腿已然彎折成不自然的形狀,並且迅速腫脹起來,如同沒有生命的物體,頹然垂落在馬路上,再無法動彈分毫。
見被害者沒有了反抗能力,堂口的小弟們也放開鉗制,任由他滑落地面。
沈蔓癱軟在車門邊,望向青灰色的俊秀臉龐,死死咬住嘴唇----她怕自己稍一放鬆便會忍不住哭出來。
周胤欽看看她,已經走過來的步伐又轉回去,對著李楨的頭狠狠踢了一腳。這次,男孩再也沒有任何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