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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02:51 作者: Again
周胤廷從來沒有這樣認真地去放縱肉慾。如果說往常那些逢場作戲是身體本能的反應,如今這場歡愉則耗費盡他的所有心力,卻依然樂此不疲。
歡喜,滿滿的歡喜充斥著靈與肉的點點滴滴。他愛她的嬌喘呻吟,愛她的意亂情迷,愛她的欲拒還迎,愛她的眼底全是自己的倒影。
終於,在最後的最後,她咬著他的肩膀,大聲地吸氣,伴著甬道內一次又一次的收縮,攀上那遠離塵世的巔峰,在雲朵與狂風的幻象中,呼喊他的名字:「……胤廷!」
男人沒有貪心,或是刻意降低抽插的頻率,而是就著她高潮時體內至緊、至嫩的那一瞬,狠狠射出了的精華。
股股熱浪由內而外,將她和他聯通、順暢起來,兩人似乎融為一體,繼而能夠通過彼此的眼睛,看到自己此刻享受極樂的表情。
下降的過程緩慢而溫暖,周胤廷將沈蔓牢牢禁錮在懷抱里,低頭親吻著她的發定,下身還牢牢堵住那稠膩不堪的隱秘,生怕有所偏移,口中喃喃說道:「對不起,乖,對不起……」
沈蔓全身的骨頭都被抽走了,只剩下空空如也的皮囊,任由男人揉捏、抱緊。聽到他的道歉,無聲地笑笑,說話聲沙啞得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男人靠得住,母豬能上樹。」
周胤廷似乎頗為懊惱,言語間也夾帶著自責:「……我以為自己可以忍住的。沒想到……最後會,會是那樣……」
聽到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沈蔓唯恐天下不亂地反問了一句:「怪我咯?」
這聲調侃讓周胤廷回過神來,報復性地吻上她的紅唇,略帶幾分怒己不爭的埋怨,在噬咬的間隙咒道:「小丫頭,反了你了。」
沈蔓笑著,躲避他濕濡濡的親吻,終於靠倒在柔軟的床鋪上,任由男人四下點火,再也沒力氣作出任何反應:「不行不行,坐了一天車,實在是太困了……」
徹底失去神智之前,她聽見周胤廷無可奈何的嘆息,有遺憾,有甜蜜,有被迫妥協的自怨自艾。
明天吧,她想,明天再好好補償你。
這一覺睡得十分安穩,大半個月來第一次,她沒有夢見陳逸鑫,沒有被那漫天飛舞的信箋蒙住眼睛。
在Q市的夜裡,有時候因為藥物反應睡不著,她會整夜整夜地坐著。想自己前世今生的點點滴滴,想鄭宇軒,想他們曾經的婚姻。
沈蔓不覺得自己應該放棄夢想,她依然是那個渴望被愛,渴望溫暖的女人。只是,被愛也需要付出代價,這一點,從前的她似乎根本沒有意識。
多麼自私的邏輯啊,你若愛我,便愛全部的我,無論這個我愛不愛你;如果有任何放棄或動搖,只說明你的愛不夠深刻,而我的薄情則更加有理。
她懷疑前世與張羽分開之後,自己就喪失了愛人的能力。
對婚姻的選擇是理性思考、反覆比對之後的交易;鄭宇軒事業稍有不順會比本人還著急,生怕他不能出人頭地,連帶著自己身價貶低;好不容易熬出來了,又開始天雨要天晴、天晴要天雨,自以為愛情至上,無非是因為物質早已全面滿倉。
這樣的沈蔓,真的配被愛嗎?
不可否認,她確實有過人之處,也值得優質的男人為之傾心,重生以來的境遇早已證明了這一點。
如果不是陳逸鑫毅然決然的拒絕,自己或許還會在虛無縹緲的女王夢中繼續迷失下去。視愛情如狗娘,視男人如衣裳,表面上瀟灑肆意為所欲為,本質里拒絕付出、害怕投入。
想要被愛,卻又害怕被愛,想要依靠,卻又害怕依靠----這悖論只會讓她與幸福越走越遠,連帶著讓身邊的人越傷越深。
她質問自己:既然擁有了重回年輕、從頭再來的機會,為什麼不能試著勇敢一點呢?
去愛吧,像不曾受過一次傷一樣;
跳舞吧,像沒有人欣賞一樣;
唱歌吧,像沒有任何人聆聽一樣;
工作吧,像不需要錢一樣;
生活吧,像今天是末日一樣。
去愛吧VS抱大腿
高級公寓的地暖燒得很足,沈蔓陷在柔軟如雲朵般的床鋪里,貪戀地不想睜開眼睛。
周胤廷起身後沒多久她便醒了,只是全身都沒有力氣。即便知道時候不早,依然無法調動自己的身體。
男人似乎怕吵醒她,走前還特地用枕頭壘成環形的堡壘,將小小的人兒整個包裹其中。
他的腳步聲很輕,走到露台那邊去了之後才接通電話,壓著聲音和脾氣,不長不短地說了幾句。
沈蔓只知道有人靠近,然後離開。門扉被輕輕帶上,留下一屋子的安詳寧靜,任由自己沉浸。
經過昨晚一役,她已經下定決心,無論周胤廷如何反應,都要把前世今生、Q市和張羽,包括那些混亂的男女關係一五一十地告訴他。接受與否是對方的選擇,她能做到的唯有坦誠。
這個男人不像她之前認識的任何一個,表面上一呼百應的黑道大哥,很容易被人標籤化地識別,然後敬而遠之。命運也罷,機緣巧合也好,既然有機會走進他,觸碰到那顆柔軟無比的內心,沈蔓想,我就要對他負責。
說得好像自己倒成了占便宜的那個人。
人和人之間的感情是很奇妙的,也許就是一碗麵條、一場談話,原本的逢場作戲都被賦予了不同的意義。你說沈蔓有多喜歡周胤廷?不一定。你說對方真能讓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從此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也不一定。
恰恰是在大病初癒的這個時間點,遇上了,心境、情懷統統剛好,那就不妨再做點好事吧。
冷酷的心在燃燒充分的暖氣中漸漸融化,幾乎都能聽到凍層下種子破土發芽的聲音。
在床上打了幾個滾,想法也越來越清晰,沈蔓終於一鼓作氣地坐起來,決定推門出去找周胤廷攤牌。
突如其來的涼意讓她打了個哆嗦,這才意識自己還赤身裸體。俯身四望,昨晚的睡裙早已被糟踏得不成樣子,整個房間裡只剩下凌亂的床鋪,隱隱散發出yín靡的味道。
周胤廷起床的時候應該是把他的睡衣穿走了,沈蔓琢磨著,第一次仔細打量這間主臥:銀灰色調的裝潢,純白打底,既簡潔又不失幹練,很有主人的風格。牆角是一排頂天立地的衣櫃,想必裡面全是他的行頭。
咬著指甲赤腳下床,輕輕推開櫃門,內燈亮起。照在那整齊懸掛的各式唐衫、襯衣、西服上,說不出地震撼。
看得出,他對自己的生活不甚上心,就連這些衣物也全交由專業人士打理。很多吊牌都沒撕,純粹放在柜子里湊數。
挑了件嶄新的白襯衫,沈蔓對著鏡子整理自己的頭髮。滿臉縱慾過度的樣子,看來也沒什麼挽救形象的必要了。
她的行李全在客房,就算洗漱也得先回客廳,必然少不得跟周胤廷打照面。然而,既然拿定了主意,一分一秒似乎都容不得耽誤。
擰開門栓的時候,沈蔓暗暗給自己打氣:管他呢,如果對方接受無能,這恐怕就是兩人最後一次見面,還有什麼可講究的?
客廳里坐著兩個人,一個是周胤廷,另一個劍眉風目、氣質陰柔,如濃霧般妖冶神秘的男人,不是那晚遇到的「二少」又是誰?
周胤廷還坐在昨晚的主座上,早已換上一身唐裝,眉頭皺得很緊,顯然正為什麼事發著脾氣。看到她突然開門,表情有些驚訝,卻很快回過神來:「小花?」
人類進化三百萬年,最顯著的特徵就是具有了羞恥心。所以,當某個人衣衫不整的時候,往往也是心靈最脆弱、戰鬥力最低的時候。沈蔓原本以為推心置腹的談話無需防備,哪裡料到會是這樣的場景。如今套著一件男式襯衫不說,眼前還是那個見證過自己委曲求全卑微樣子的人,讓她如何反應得過來?
那人眼角有眼影,把狹長的眉眼勾勒出更加柔媚的樣子,連帶著原本陰柔的氣質,顯得有幾分雌雄莫辯。若非嘴角那明顯的淤青,簡直可以直接登台唱戲了。
他見沈蔓看著自己發呆,意味深長地點頭示意,勾著唇道:「『小花』啊……」
冷不防牽動傷口,那人齜牙咧嘴地一通叫喚,原本刻意裝逼的氣質頓時大打折扣。
周胤廷懶得理那怪叫,隨手脫下自己的長衫,大步過來罩在沈蔓身上,似乎不滿女人被肆意打量。推著她往房間裡走,親昵地責備道:「怎麼不多睡會兒?」
「我,我……」沈蔓大腦里突閃著各種念頭,難得詞窮。
「哥,就這麼完了?不給介紹一下?」兩人身後,那唯恐天下不亂的輕細男聲響起,似好奇,更似挑釁。
周胤廷明顯不想跟他廢話,一邊推門一邊頭也不回地說:「老子的事情,什麼時候需要向你報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