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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02:51 作者: Again
    這樣一個思想壓力大、工作節奏緊張、出身成分複雜的傢伙,有點什麼怪癖似乎也不足為奇。

    上輩子,沈蔓不惜利用鄭宇軒對自己的愛慕,在張羽面前出演了一場欲拒還迎的活春宮。事後才徹底拿下張部長,從此一帆風順,差點成為部長夫人。現在想來,他那時不一定是出於嫉妒,很可能是因為窺yín癖被變相滿足了,這才意識到內心深處的情感需求。

    嘖嘖,果然是個變態。

    沈蔓一邊回憶這些有的沒的,一邊迷濛著雙眼打量「二少」。男人與她再吻終了後,並沒有像之前那樣黏糊,而是退開了一點距離,似乎也在給自己打分。兩人眼中都不甚清明,卻都有類似狩獵者的暗光折射。

    他生了一雙極好看的眉,眉角微微上揚,自帶天生的風情。狹長的風目幽遠無際,仿佛吞噬一切的黑洞,將世間的光亮統統掩映。整張臉輪廓深刻、線條清晰,既邪氣又豪情,難怪他會如此自信。

    不一樣,完全不一樣,沈蔓在心中默默嘆息。

    如果說張羽是光、是電、是高潔純白的雪,這人就是森林、是峽谷、是深不見底的濃霧。她想委屈求全,想讓那個無視自己的男人嫉妒,卻終究不能違背自己的心。

    長腿輕抬,悠然地站起身,沈蔓將衣兜里的卡片拿出來,隨手扔到案几上。不管面前男人明顯而無法掩飾的生理反應,也不理會身後那人似不舍、似痴纏的糾結目光。徑直走向衣櫃,將外套穿好,書包背上,而後頭也不回地關門走人。

    房間裡,鶯鶯燕燕們被驟冷的氣氛驚到,不知該如何反應。有幾個膽子大的,還想往張羽身旁湊,卻被對面那個欲求不滿的男人一通亂吼:「有沒有眼色?會不會招待客人?我哥就這麼教你們的?快!把這些不中用的傢伙抬走,不許再煩張哥!」

    陪酒小姐們不愧是女中豪傑,很快把醉成爛泥的陪客們架起來,三三兩兩地退出了包房,只留下張羽他們兩個人。

    「……謝謝你了。」端起沈蔓留下的酒杯,仰頭將其中的殘酒一飲而盡,張羽笑得有些落寞。

    被人稱為「二少」的周胤欽擺擺手,深吸了幾口氣,待身下的尷尬漸漸消失,這才抬起頭來:「哥,你這哪兒找的妞兒啊?真他媽夠勁。」

    「喜歡?喜歡就送給你。」話音剛落,胸口便抽搐起來,其中的滋味著實不好受。

    周胤欽認真打量了對方幾眼,隨即不屑道:「嘁,玩我是吧?之前叫我哥一起跟傳媒大學老師吃飯,就是為了她吧?這麼心水的妞兒,你捨得送人?」

    張羽生得眉眼清淡,即便被人說中心思,面子上也看不出太多端倪,反而顯得愈發隨意:「我這趟外派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她不是盞省油的燈,便宜別人不如便宜自家兄弟。」

    「別介,哥,算我求你。」周胤欽高舉雙手表示投降,「別挖坑給我跳,我這人最禁不得女色誘惑,回頭咱兄弟鬩牆,讓外人看笑話多不好。」

    被對方耍寶的表情逗得開心,張羽終於放鬆了表情,說出了原本想說卻不敢說的話:「她叫沈蔓,如果,我這次回不來,麻煩你幫忙照應著。你哥事情多,對付女孩子沒你心細……」

    「等等,等等。」周胤欽瞪大了眼睛示意他止住,「什麼叫你『回不來』?這到底是搞外交還是打仗啊?」

    「自古富貴險中求。」張羽仿佛在對他說,又仿佛在自言自語:「你哥這次的事鬧得有點大,托中間人還不如親自跑一趟,我剛到部里報導,也需要表現機會。」

    大哥和張羽之間的交易屬於家族事務,周胤欽一直很小心地避嫌,聽他主動說起才撓撓頭道:「一個礦而已,大不了換條線,沒必要把你麻煩成這樣吧?」

    「臭小子,懂個屁!」張羽笑著搖搖頭,「只管喝酒泡妞,什麼時候不惹事就算幫大忙了。」

    幽遠無際的深眸里有暗光閃動,卻被低掩的長睫所擋,沒有讓人發現。周胤欽很快恢復到「二少」的樣子,頗為誠懇地勸道:「說真的,哥,太嚇人咱就不去了,周家不差這幾個錢。」

    沒有理會對方,張羽將桌上的黑色卡片捻起,端詳片刻,復又收進西褲口袋,再次沖周胤廷點點頭:「記著我拜託你的事。」

    說完,他擺擺手示作告別,大步推門離去,好像再也無法忍受這裡的環境。

    空蕩蕩的包間裡,終於只剩下一個人。

    原本的喧囂吵鬧轉變為寂靜無聲,原本的情色男女幻化成滿屋子的黑暗。那女孩和她身上的淡淡香味,卻依然融散在閉匿的空間中,久久不肯褪去。

    周胤欽掏出手機,目光中不復任何猶豫慌張,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片篤定堅毅。

    電話那頭很快有人回應,態度畢恭畢敬地問他有何吩咐。氣質陰鬱的男子歪著腦袋,動作瀟灑地點了根煙,眯著眼,不慌不忙地指示道:「帝都傳媒大學旁邊,幫我找個場子。」

    沈蔓大步走出夜總會的停車場,只覺得氣息越來越不平穩,她以為自己剛才喝多了,這會兒才上頭,並沒有太多意外。

    街邊有流鶯攬客,計程車根本不敢停,她一邊踉蹌前行,一邊努力保持清醒,生怕一個不小心便栽倒在地。

    隨著步伐前進,兩腿反覆摩擦,那處不可言說的隱秘之處也越來越燥熱,沈蔓暗道不好,十有八九是被下了藥。

    受人冷落的委屈,酒後難耐的頭痛,身體異常的敏感,林林種種交錯於心,直叫她鬱卒難耐。

    右肩的刺青又在隱隱作痛,林雲卿清冷的聲調仿佛在耳邊迴響:「癒合期內避免出汗,少吃刺激性食物……」

    如果他知道自己這樣不管不顧的行為,是否又會冷笑出聲?然後告訴她,放棄吧,安安心心地在自己的現有人選里挑一個,然後老老實實地過日子。

    天涯浮萍,何處歸依。

    如果可以安心,誰不願意老實。前世不正是累了、倦了,被傷透了才選擇退而求其次?結果,現實卻給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

    今生,無論遭遇多少不屑、質疑,只要有人願意愛她,她都要認認真真地按照自己的心意來實現。

    視線越來越模糊,混沌的心也越來越委屈。把NP作為畢生事業追求,對女人來說原來也不止是吃肉喝湯那麼簡單。

    腳下一個踉蹌,沈蔓猛然往前摔向馬路,即將與地面親密接觸時,被一雙大手及時扶起,男人低沉而優雅的聲線在耳邊響起:「小姐,你沒事吧?」

    窺yín癖VS夢中人

    沈蔓做了個夢。

    跟張羽重逢後,一切美好得不像真實。不得不承認,有些男人天生就是來滿足女人的,滿足她們的幻想,滿足她們的虛榮心,滿足她們的所欲所求。相貌出眾、家境卓越、知情識趣,除了無法給人一個確定未來,他就是她心目中最理想的伴侶。

    那時候的沈蔓很天真,她知道自己的出身不可能配得上他,但自己擁有最好的年紀,最旺盛的精力,以及最不甘寂寞的一顆心,假以時日總能讓張羽開口作出承諾。

    他是多麼善於讓人產生錯覺啊。

    出雙入對、登堂入室,甚至連張家長輩都知道他交了個新女友,問什麼時候帶回去看看。他接電話的時候毫不避諱,一邊順著她的長髮,一邊溫柔地笑,說不急,時候沒到。

    沈蔓想,怎樣才叫時候到了呢?千依百順、欲與欲求、噓寒問暖、乖巧可人,一切可以做、不可以做,該做、不該做的事情,她都為他做,將其作為自己選擇的唯一標準,凡事均以他為最先考慮----即便這樣,對方也只是笑著點點頭,說一聲「真乖」。

    認識周胤廷是在一次私人聚會上,張羽很熱情地將他引薦給自己,說這是「發小」、「兄弟」、「最好的朋友」。沈蔓自然不敢怠慢,一口一個「周大哥」叫得親切,生怕怠慢了對方。

    因著這層關係,周胤廷對她也很是客氣。一身唐衫、作風老派,翩翩君子般的儒雅男人,照顧起異性來不遜於張羽,甚至更加耐心細緻,讓沈蔓頗為受用。

    作為聚會的主角,張羽被各色人等追捧,沈蔓坐在角落裡看他長袖善舞,愈發得意於自己的眼光獨到。周胤廷端著酒杯坐在她旁邊,兩人聊起張大公子的那些怪癖、秘辛,原本的陌生感蕩然無存,倒頗有幾分相見恨晚之意。

    酒逢知己千杯少,那天晚上沈蔓喝了很多,以至於她不確定是什麼時候失去的意識,直到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陌生的房間,旁邊睡著的人是周胤廷。

    發生什麼沒有她不知道,但自己肯定沒有失身,畢竟連張羽都沒捨得給的東西,即便醉死了也不可能輕易交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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