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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02:51 作者: Again
上輩子她並不認識林雲卿這號人物,更不清楚他的背景與能力。昨天為了擺脫糾纏,即興而耍的流氓如果刺激到對方,引發什麼蝴蝶效應就不好了。
對於重生者來說,最大的優勢就是「未卜先知」,當務之急還是要消滅不確定性。
向父母謊稱和同學約好暑期活動,沈蔓轉了兩趟公交車,這才來到XX路XX花園的門口。作為Q市數一數二的高檔社區,小區物業管理非常嚴格,沒有門禁或內部通傳,根本混不進去。
十幾年後,這片小區附近漸漸發展成為Q市的富人聚居區,高檔樓盤層出不窮,沈蔓和鄭宇軒最常住的公寓就在隔壁。出於投資保值的目的,她在沿街也持有不少產業,對這裡的街道布局很是熟悉。然而,當年讀高中的自己尚無機會一探究竟,如今看著熟悉而陌生的街景,感覺愈發奇妙。
名副其實的「恍如隔世」。
她不著急,反正也沒什麼事做。乾脆在街對面的麥當勞買了杯汽水,找了個靠窗的座位坐下,目光盯著XX花園的出入口,等待那個高大身影的出現。
趙宏斌雖然是個大男子主義爆棚的沙文豬,平日裡為人處事也不夠圓滑,干起活來更是毛手毛腳,一點都靠不住,但答應過自己的事情,從來沒有食言。這一點,無論前世今生,都沒有變過。
同學聚會之前,她已經很少陪鄭宇軒參加商業應酬。除了懶得和他扮演貌合神離的模範夫妻,更是因為討厭那種場合中遇到的每一個人。他們除了千篇一律地恭維自己品味非凡,就只會說鄭總夫人眼光獨到,挑了那麼好老公。
可惜沈蔓心裡清楚,如果沒有她,根本就不存在所謂的「鄭總」。
鄭宇軒出身貧寒,在Q市無根無基,即便名牌大學博士畢業,找工作之初也是屢屢碰壁。幸好沈蔓那時候還在念書,空閒時間也比較多。小到修改簡歷、置辦行頭,大到模擬面試、篩選offer,每一件都是她親自把關。直到最終將他送入本地實力最雄厚的民營科技企業,趕在公司上市之前果斷卡位,入主研發部門的核心團隊。
此後,靠著她從張羽那裡弄到的內參,確定國家的產業調整方向,鄭宇軒順勢跟進,力排眾議建立了高性能網格計算平台,這才將國內的其他競爭對手徹底甩在身後。
從鄭研究員到鄭所長,再到鄭經理,直到最後的鄭總,沈蔓用自己的人脈和眼光支撐起他的一切,最後只換來句「眼光獨到」。
你「眼光獨到」一個給我看看?
同學聚會上,她才從知道趙宏斌已經回國,Q市資本市場的圈子就那麼大,只要有心,兩人幾乎次次都能碰上。
沈蔓從來都不習慣自欺欺人,她曉得自己並非善類。
上輩子那樣的身份地位,是放棄多少眷戀輾轉、又從心頭割了多少塊肉才換回來的,一刻也不曾忘卻。即便和鄭宇軒已經同床異夢,她也絕不可能放棄「鄭夫人」這頭銜。
曾經的她是沈蔓,是沈教授,是沈主任,最後卻只剩下鄭夫人這三個字。
而「鄭宇軒」三個字在業界的聲譽、在社會上的影響,也蘊含了太多她的努力與付出。
所謂「夫妻」,不一定要愛多深、牽掛多重,更多的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沒有我你什麼都不算,沒有你我也失去存在的價值----的關係,對吧?
趙宏斌上輩子是怎樣的風流人物,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僅她知道的「紅顏知己」就有兩位數。即便只是幾次「偶遇」,他也很快就砸出味兒來,殷勤之意與日俱增。
感情是種高智商遊戲,棋逢對手才玩得有意思。
如果說,沈蔓結婚前就是搞曖昧的職業選手,經過婚姻的磨礪,在封閉的兩性關係中禁錮多年,怎麼著也是個九段了。
上一秒麻煩幫忙傳個酒水,下一秒就敢把杯子倒在男人的褲腿上,裝作驚慌失措地擦拭揉弄,等對方火氣被撩上起了,她再瞪大眼睛說句不好意思,乾洗費算我的,轉個身掉頭離開。
趙宏斌每每被逗弄得沒有脾氣,下次見面依然學不乖,還是會腆著臉往前湊。
她的所作所為永遠發乎情止乎禮,勾引得對方心癢難耐,卻保證沒人能抓住錯處。既富有調情的趣味,又與道德風險絕緣,保住好名聲的同時,還能讓男人得著樂子。在被欲望逼瘋之前,自然有人願意陪她玩下去。
撩騷撩騷,總要有人先「騷」,後才有人去「撩」。
來往的久了,趙宏斌也漸漸免疫,與她更像沒有性別的朋友。兩人並肩坐在吧檯上喝酒聊天,笑話那些貴婦的誇張打扮,傳些業界熱衷的八卦消息。偶爾興致來了,他會把酒保趕開,翻進吧檯里,用留學時學會的手藝,調一種叫不出名字的甜酒。
她記得那天空顏色的酒,清冽甘甜,口感順滑,最後淡淡的酸澀讓人回味無窮。可惜勁兒太大,每次最多兩杯,否則她必然得被鄭宇軒打橫抱回家去。
問過很多次配方,趙宏斌從來不說,只強調最後加進去的清酒來自日本某家山中酒坊,整年也就百十瓶特釀,一般人買不到。
沈蔓懷疑,那酒之所以值得記憶猶新,離不開這獨此一家的秘方。
鄭宇軒當然知道她在玩什麼遊戲,只是聰明如他,從不道破。正如她相信,男人在應酬客戶時,肯定也會逢場作戲一樣----大多數女人對肉慾的興趣都很有限,感情其實另一種形式的消遣罷了。
當年趙宏斌就是在日本留學,創業之初在那裡騙了不少的天使投資,公司規模壯大後,還得常常回去匯報業務,或者用他的話來說,「變著方兒地要錢」。
每次出國前,趙宏斌都會問她想要什麼禮物。
堂堂鄭總夫人,打飛的買限量款的事也沒少干,物質上極大豐富後哪裡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被人問起又不能直接拒絕,否則就顯得太不識趣了,於是只得開玩笑說:「給我帶一兩瓶清酒吧,你說的那家酒坊特釀就行。」
聽到這話,趙宏斌會表情誇張地瞪大眼睛:「『就行』?你明知道液體上不了飛機……」
「託運唄。」
「我行程真的很滿:託運意味著提前半小時到機場,到達後還得等在大廳取行李,而且來回要跑好幾個地方,相當於每次都必須這麼折騰一下……」
見他滿腹牢騷,眉頭糾結,仿佛遇上了天大的麻煩,就算原本不好酒的人也必須喝點了。沈蔓往往選擇直接打斷:「少廢話,帶不帶?」
「祖宗誒,您就是我的親祖宗……」
這種故作親昵的科插打諢讓她很受用,恍然錯覺彼此真有點什麼,儘管一切都不過是寂寞男女的虛以逶迤。
有趣的是,無論趙宏斌幾點回來,航班是否晚點,他都會第一時間找到沈蔓,藉口必須及儘快冷藏,將那晶瑩剔透的清酒放擱進女人掌心。最後,趁她不備時低下頭,聲音暗啞地貼著耳廓呢喃:「嘗嘗。」
說過的吧,感情是種高智商遊戲,棋逢對手才玩得有意思。
代購VS片警
第一天,趙宏斌沒有出現。
沈蔓不著急,背上包按點回家吃飯。
第二天,電話依然不通。她出門前跟陳逸鑫聯繫,得知他也沒有任何消息。
去麥當勞買了杯汽水,沈蔓找到老位子坐下,靜靜地等到太陽下山。
第三天、第四天……整整一個暑假過去,她都沒有再見到過趙宏斌。
她想聯繫張羽,可那位大爺剛放假便回帝都去「裝孫子」了----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在Q市委屈蟄伏,想來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安於這小小一隅。
張家世代,老頭子最早也是搞教育的。長房嫡孫闖下大禍,還犯了老人家最忌諱的「作風問題」,自然怎麼責罰都不為過。
聰明的張羽負荊請罪,要求去爺爺當年鍛鍊過的Q市外國語學校掛職,通過教書育人重塑自身、提高境界。表達悔過態度的同時,還有效避開了對方家人尋釁滋事的可能,這是個理所當然的最佳選擇。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做老師不過權宜之計,待到爺爺的氣消了,遲早還得回家。
如今的問題在於,老頭子什麼時候消氣。
當年聽張部長說起這段「黑歷史」,沈蔓在他辦公室里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誰能想像,謫仙公子一般的人物,居然淪落到跟勤務兵搶夜壺倒的地步?
「你用力太猛了吧?」她躺在男人懷裡,仰頭枕著他的膝蓋,慵懶得好像一隻卸下防備的貓。
原本整齊利落的襯衫領口在撕扯中凌亂,精心梳理的大背頭被揉弄得參差不齊,垂下幾縷搭在他眼前,顯出幾分歡愛過後特有的性感味道:「還不是著急上火,只想早點回帝都,把失掉的份兒都掙回來。讓那些落井下石的勢利眼看清楚,我張羽不是個只會吃喝嫖賭的混帳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