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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02:51 作者: Again
同學們都在上課,她藉口身體不適回到寢室。徹徹底底洗了個澡,換上乾淨的睡衣,蓋上被子,強迫自己閉上眼睛,陷入無邊的黑暗之中。
那人一雙大手骨節分明,力道強硬不容反抗,身形明顯屬於成年人。她此時尚未高中畢業,和社會上的交集非常有限,除開親朋好友,就只剩下學校里的老師了。
在她的記憶里,上輩子從沒發生過這種事。如今根本想不起來自己與誰有過節,以至於對方要下此狠手。重生後,她除了招惹到那幾個臭小子,就只跟張羽有些曖昧。
今天中午,明明才剛從教師辦公室出來,臨走前還確認過張羽那副慾火中燒的模樣----據沈蔓所知,這種狀態下的張老師,沒有半個小時是不可能見人的。
那麼,究竟是誰呢?
這場詭異中帶著幾分神秘的「重生」背後,又有著怎樣的因果聯繫……熟悉的寢室環境中,繃緊的神經漸漸放鬆下來。酣暢淋漓的性交導致體力嚴重透支,此刻顯然已經不能繼續思考這些了。臨睡著前,沈蔓只來得及暗暗發誓,絕對要讓那個潛伏在黑暗中的變態付出代價。
晚飯時間,室友們回來打水,嬉鬧的聲音將她從沉睡喚醒。
夕陽普照的校園裡,少男少女們肆無忌憚地享受著青春的美好。在這個世界上,年輕人往往看似一無所有,卻在冥冥之中掌握了一切,因為只有他們擁有著其他人永遠求而不得的時間。
沈蔓趴在床頭,出神地望向窗外,想到自己居然有此奇遇,能夠將人生從頭來過。這其中的前因後果或許並沒有那麼重要。重要的是,她在當下、在這裡,既然有機會,就要把握住自己想要的所有。
至少,不留遺憾。
「沈蔓,起來幹嘛?」室友見她翻身下床,頗有些意外,「你不是不舒服嗎?」
「是啊,張老師下課前還特意跟我們說,讓你好好休息,今天不用去上晚自習了呢。」
對著鏡子梳理長發,沈蔓的語氣中帶上了幾分堅定,「沒關係,我已經好了。」
發生變故怎樣?有危險又怎樣?對她來說,這條命本來就是賺的,活得好活得差都要算在自己頭上。與其躲在角落裡惶惶不可終日,不如跳出來戰個痛快。
她上輩子就不知道「怕」字怎麼寫,這輩子更是不想知道。
經過充分的休息,又想通了糾結於心頭的道理,此刻似乎連走路都輕盈得可以帶起風。
顧不得吃飯,回到教室放下晚自習要用的書本。沈蔓環顧四周,確定此時的教學樓里到處是人,只要大聲呼救,想必很快就會被發現。
市外國語學校教學樓的布局是「U」字型,教室對面是辦公區。老師們拉開窗簾就能看到班上的情況,勉強算是實時監控系統的原型。因為招生規模逐年波動,每層都有不少空教室,集中在「U」字型的底端。這樣的安排既保證了所有教學用課室都能被辦公區監控,同時也方便隔離老師和學生的活動範圍。建築內的空間有效空間被科學分割、充分利用,設計得頗有幾分心思。
當天中午,沈蔓被神秘人擄進去的那間空教室,就位於中間地帶。由於事發突然,她根本沒留意教室的門牌號碼,這會兒只能大致辨清其所處的方位。
張羽的辦公室也在三樓,與高二(3)班隔空相望,其間除了高二(1)班和(2)班之外,只剩下四間門對門的空教室。
從辦公區回來時,她被人從右手邊拽進去,那麼現在方向相反,就應該是左手邊的教室。
當時她已經離開辦公室有一段距離。想到這裡,沈蔓放慢步伐,站定在左邊第一間教室的外。密閉的大門上釘著粗大的鐵梢,分量十足的銅鎖掛在上面,將門牢牢鎖住。
也就是說,那人在她走後,還曾經特意回來鎖過門。
那麼,他有沒有可能還在這校園裡面?
保姆VS樂手
沈蔓被自己的想法嚇出一身冷汗。
正在此時,大門緊鎖的教室里,隱約傳出悠揚的旋律。
往四下里看看,不遠處高二(1)班的教室門前尚人群聚集,時不時還有師生從身後的走廊經過。沈蔓這才鬆了口氣,趴在門板上仔細聽了起來。
藍調口琴醇厚的和弦,柔美中帶著幾分憂鬱,從彼此隔絕的室內傳出來,顯得有些不太真切。
儘管經濟條件一般,父母還是節衣縮食地送她上過幾年音樂培訓班,只因為聽前人勸導,女孩子身上有些藝術功底,比較容易培養氣質。
小學初中那會兒,沈蔓每逢周末都會去青少年宮上課。升入Q市外國語學校的時候,特長欄里赫然寫著「鋼琴十級」與「古典舞一等獎」兩項內容。
跟大多數不準備讓孩子靠藝術吃飯的家庭一樣,隨著高中學業負擔漸重,特別是住校後課餘時間變少,沈蔓沒再繼續深造。
然而,當年在藝術上的投入早已獲得了遠超預期的回報:勻稱高挑的身材,優雅溫婉的舉止,特別是那筆直修長的雙腿,幾乎成為她在情場上無往不勝的利器。
男人們其實是非常膚淺的動物,沒有美好的外在,永遠別想讓他們勞神費力地去探尋所謂「內涵」。
不過,音樂之於沈蔓,更是與世界溝通的另一種方式。
歡喜時、悲傷後,一段恰如其分的旋律,一場即興而發的搖曳,都能讓她從精神層次上得到極大滿足。從廣漠無限的宇宙中,獲得超越個人的體驗----這種美好的共鳴迴蕩在前世每一段刻骨銘心的記憶中。
而今,在喧鬧的校園裡,隔著門板聽到這段旋律,讓她歷經起伏的心再次獲得撫慰,演奏者如吟如嘆的琴聲背後,似乎蘊含著某些更加複雜的情緒。
回味在曲終人散的寂靜中,原本緊繃的神經也漸漸鬆懈下來,沈蔓俯身靠在門板上,兩眼出神地望向遠方,說不清心裡在想些什麼。
「嘩----」窗戶被拉開的聲音突然響起,她猛然回過頭,盯著那出現在窗台上的身影,滿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班,班長?!」梁志顯然比她更加驚訝,保持梁上君子的模樣,蹲在窗台上進退不得,「你怎麼在這兒?」
眯了眯眼睛,沈蔓的話里聽不出任何語氣的起伏:「你有這間教室的鑰匙?」
「沒沒沒……」男孩顯然害怕她興師問罪的陣勢,急急忙忙想要脫清干係,本能地將兩隻手來回擺動,卻忘了自己正扶在窗棱上。只見他一個重心不穩,猛然向教室里栽倒下去。
伴隨著一陣課桌椅相互碰撞的聲音,梁志咿咿呀呀的呻吟也從裡面傳了出來。
沈蔓環顧四周,發現沒有人留意這邊的動靜,當下伸手扒上窗台,腳底稍稍用力,沒費多少力氣,很快便翻進教室的裡面。
東倒西歪的課桌椅上,梁志大手大腳地鋪成一灘,沒有明顯外傷,但嘴裡發出的聲音卻格外悽慘:「哎喲喲,要死要死了……這下摔成個了半身不遂,班長,你要對我負責啊……」
沒有理會他的嘴賤,沈蔓像見到鬼一樣愣在原地,只覺得手腳冰涼。
這間教室坐東朝西,此刻已經灑滿落日餘暉,朝外的窗戶上雖然拉著帘子,但明顯都是普通布料,遮光效果很差。
中午時,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明顯不是發生在此處。
「你怎麼進來的?」用腳踢了踢躺在地上裝賴的某人,沈蔓緊緊咬住雙唇。
梁志本來還準備討些嘴巴便宜,見她語氣不對,也沒敢多說。老老實實地從桌椅堆里爬起來,怯生生地回答:「這幾間教室常年不用,門上的鎖只有安保處能打開,我都是翻窗戶的。」
「其他三間呢?」沈蔓瞟了他一眼。
脊背上升騰出一股寒意,梁志被那眼神盯得驚出個哆嗦,立刻坦白交代:「對啊……」
「帶我去。」
兩人踩著搭高的課桌椅攀上窗台,又從窗台跳回到走廊上。梁志動作熟練地撐手翻上另一間教室的窗台,輕車熟路地從fèng隙中梭開窗梢,逕自爬了進去。在裡面把桌椅摞起來方便墊腳,再回身將沈蔓拉上來。就這樣,三樓剩下的幾間空教室很快被他們爬遍了。
沈蔓沒有說話,如果不是身旁站著活生生的梁志,她懷疑自己穿越到了異次元空間。
每間房裡都沒人,課桌椅布滿灰塵,儘管傍晚時分的日照已經不再強烈,卻依然有光線射進來。事實上,無論教室朝向哪邊,掛的窗簾全是普通布料,根本沒有隔光效果,遑論伸手不見五指。
她是夜盲,但絕不是瞎子。
「你,你沒事吧?」站在最後一間教室里好半天,沈蔓始終沒有說話,像只人偶般呆立在原地。若非覺得她不對勁,看得有些仔細,梁志根本不會發現那顫抖的雙手,以及微微蜷縮的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