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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00:26 作者: 八月薇妮
李衾瞥了他一眼。
「你不用這樣看我,」李持酒哼地一笑,道:「就像是你不在意我是不是皇帝一樣,我也不在意你會不會篡位,因為不管我是不是皇帝,或者你是不是臣子,終究改變不了目前的這種情勢。你比我強,因為你先得了姐姐的心。但你無可奈何的是,不管你有沒有把我的信燒了,對她來說心裡對我的虧欠是始終揮之不去的,這跟我是不是皇帝,甚至跟我是生是死都沒有關係。所以不管怎麼樣,李大人,你還沒有笑到最後,你也沒有贏得徹底,你自個兒應該也知道吧,畢竟你是這樣洞察人心,算無遺策。」
他說完之後,邁步往外走去,走了兩步卻又忙折回到裡屋門口,道:「蕭姐姐,我先去了,改天再來看你……你也可以進宮去瞧我,什麼時候都成。」
李持酒說完後,也學著李衾那副輕描淡寫的樣子「瞥」了他一眼,這才邁步出門去了。
等這人去後,李衾的眼神略略一暗。
不錯,李持酒說的很對,他的優點就是先得了東淑的心,他也慶幸的很——倘若當初東淑不是果決地設法兒跟李持酒和離,天長地久的,她又失了憶,還指不定怎麼樣呢。
她又回到了自己身邊,一來是她的苦心不負,二來是上天庇佑。
可不管他再怎麼做,他們對於面前的這個少年是有所虧欠的。
不僅僅是因為文皇帝遺詔乃至幾乎害李持酒九死一生的事,還因為……東淑借而復生的這具身體的主人,是不折不扣的喜歡著李持酒的江雪,曾經李持酒的原配夫人。
當然這些是不能宣之於口的,不然李持酒更加得意了,只是大家心照不宣罷了。
正在這時,東淑從裡頭走出來,看著桌上那堆灰燼,笑道:「好好的燒信做什麼?」
李衾道:「本是想燒了他的念想,沒想到反而燒起了他的心氣兒。」
東淑忍笑道:「咦,子寧也有適得其反無能為力的時候?」
李衾抬眸看向她,道:「他說的話你聽見了?」
東淑不答。
李衾道:「淑兒,假如真的如他所說,我殺了他,你會怎麼樣?」
東淑眼神微變,眉頭皺蹙的看著李衾,默然說道:「就算是戲言,你也不該說這話。」
李衾一笑:「你看,他雖然心機不如我,但他卻很了解你,你到底是不忍傷害他半分。」
東淑只搖頭道:「子寧,何必呢。」
「何必?」李衾長吁了一口氣,道:「我本來可以殺了他,當然,他也曾經有機會殺了我,但是他跟我都知道,不管我們誰死,對你都沒有好處,反而會傷害你,他不忍,我當然也不會這麼做,總不能連他都不如。」
東淑聽著這話有些怪:「子寧,你不是還疑心我跟他有什麼私情吧?」
「他倒盼著這樣呢,」李衾責怪地看了東淑一眼,道:「我知道他,卻更知道你,正如他所說你心裡不忍,不忍欠他更不忍傷他,但這份不忍已經足夠了。跟私情沒有半點干係。」
東淑笑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他曾幾度捨命相救,幾度生死一線,我如果不把這份恩情放在心上,我也不能算是人了。但是我對他的……也只能如此了。」
「你把他當成明值、當成蕭憲一般看待,可他終究不能如明值、蕭憲一樣對你啊。」李衾揉了揉額頭,長嘆道,「真是個混帳,是個不開竅的頑石。」
東淑握住他的手:「子寧,別擔心了。你本來是個光明磊落、提得起放得下的大丈夫,不要一葉障目,亂了心神。」
李衾微怔,繼而將她的手握在掌中,溫聲道:「我知道,只說今日這一回,再也不說了。」
此後,李持酒仍舊回到了宮中,滿朝文武見皇帝總算回歸,才終於各自安心,歡欣鼓舞。
只是這位皇帝陛下實在是野性難改,每每的總會私離宮中,起初還不曾遠行,後來就走開始肆無忌憚,不時地微服巡南走北。
之前在他耽留北關不回之時,朝中的事情自然都是魏中書,李衾蕭憲等擔著,所以他也試出了深淺。
在朝局安穩之後,便將李衾從鎮國公封為清河郡王,蕭憲從齊國公封為延平郡王,順義侯趙申平封為鎮國將軍……其他眾臣子也各有升黜料理。
李持酒更索性把那些繁雜的案牘公務都交給這一起人去處理,以李衾之能,全力應對卻也不在話下,更能讓李持酒放心四處週遊了。
只是他在天下遊走,也如同當初在京內五城兵馬司任職一般,但凡有些撞到他眼中的豪強劣紳乃至為禍鄉里的地痞無賴等,他順手就給剪除了,起初鄉民百姓不知是什麼人,後來漸漸地走漏了風聲,知道是皇帝陛下所為,一時之間竟流傳出不少佳話。
一年後,天下太平,但北關胡狄雖然平定,南方邊蠻又有零星騷動,李持酒蠢蠢欲動,又欲親征。
魏中書等死勸,定是不肯讓他離京,畢竟素日出京胡鬧歸胡鬧,若又去打仗,勝負還在其次,最怕有什麼萬一。
畢竟如今後宮仍無子嗣,皇太后的嘴都說薄了,也無濟於事,硬是選了些秀女安在宮中,也如花瓶似的,完全無用。
只有一件,皇帝對待李尚書府的那個小公子,倒是一反常態的疼愛,但凡在宮內,每每就傳那小孩子到宮內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