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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00:26 作者: 八月薇妮
    這會兒奶母把那孩子抱著出來,東淑接了過來,便跟李持酒說道:「你過來看看。」

    李持酒猶豫著,竟有些不敢靠前,聽了東淑吩咐才挪了兩步,東淑便自己走過來,叫他瞧那襁褓中的孩子。

    李持酒垂眸看去,卻見一個極小的嬰孩兒在薄薄的毯子裡裹著,露出一張極小的臉,五官非常的鮮明,兩隻眼睛晶瑩有光。瞧著竟是六分如東淑,三四分有李衾的影子。

    李持酒看的又是心酸又是喜歡,諾諾道:「這、這孩子……長的真像你。」

    東淑道:「是個男孩子,因為早產,格外的瘦弱。」說了這句,看了眼門口處,才又道:「你不要責怪子寧,其實也不是要故意誆騙你,之前我生這孩子的時候的確是有些艱難……外頭便傳出了那些風言風語的。子寧這樣做,不過是順勢而為,否則的話你又怎麼肯回來。」

    若是李衾說這些話,李持酒早就跳起來了,如今聽東淑一句句說著,他便垂著頭,只澀聲道:「真的、很艱難嗎?」他稍微一想就知道她又吃了不少苦,心裡只剩下了難過。

    東淑聽出他的聲音變了,生恐他又擔心,便道:「生產這種事本就有些兇險,幸而還是有驚無險平安度過了。」

    此刻那孩子便哼唧了數聲,東淑忙笑道:「他像是很喜歡你,你來抱抱他吧。」

    李持酒才嚇了一跳,忙道:「不用了。」

    東淑卻已經將那襁褓遞了過來,李持酒本要後退,又不肯拂逆她的意思,只好勉強伸出雙臂將那孩子接了過來。

    但是他這雙手本是習慣了殺人取命不在話下的,突然抱起孩子,只覺著懷中似乎沒有什麼東西,實在輕若無物,卻又不敢放鬆,生恐孩子從哪裡丟掉了,一時不敢動彈,渾身發僵。

    東淑道:「雖然已經滿月了,只因他體弱,一直調養著,也還沒有名字,你要不要替他取一個?」

    「什麼?」那孩子在他懷中好像在動,李持酒正緊張應付中,額頭上已經有冷汗冒出,聽了這話更加愕然,「這,這個自然是……」

    東淑笑道:「不要緊,子寧並不在意這個,只要你願意。」

    李持酒看著她眉眼帶笑的樣子,氣質上竟比先前多了幾分溫婉,他的眼中頓時又濕潤了。

    卻在此刻,他懷中的嬰兒望著他,竟緩緩地衝著他笑了起來。

    孩子的笑臉這樣純淨,天真無邪的,李持酒看看東淑,又看看這小孩兒,一時沒忍住,淚便悄然又滑了出來。

    他只是突然想到,假如自己曾經知道珍惜,不是那麼衝動無知,或者假如東淑可以……稍微偏向自己一些,那麼這會兒他所抱著的恐怕就是他的骨血了。

    只是一切終究是他的綺念幻覺罷了。

    大概是看他抱孩子的樣子很難受,東淑接了過來,將孩子轉給保姆。

    這才又對他道:「這一去瘦了這麼多,怎麼也不及早回京?」

    李持酒當著李衾的面兒的時候,早就明早說了自己的打算,可見東淑這樣溫聲詢問,卻有些支吾不能答,終於道:「那邊、那邊還有些事,而且京內也未必需要我。」

    「你如今是一國之君了,怎麼還說這種話?」東淑道,略帶幾分責備。

    李持酒將頭轉開,終於忍不住道:「你當然知道……有個人比我更適合。」

    東淑笑道:「你是說子寧嗎?」

    李持酒瞥她一眼,旋即垂著眼皮默默地說道:「我不是沒有交代的,我派人帶了信回來給他,只要把那封信給魏中書跟蕭大哥他們看過了,他們自然知道怎麼做。」

    「信……」東淑聽了這句,琢磨了片刻忽然道:「我有一樣東西給你。」

    李持酒有些驚奇:「什麼東西?」

    東淑起身走到裡間,打開了床頭的雕花暗格,從里拿了一樣東西出來。

    李持酒本來滿懷期待,雖然不知是什麼,但畢竟是東淑給他的,那自然就是好的了。

    誰知看到她手中拿著的東西,頓時驚呆了:「這、這是……」

    東淑問道:「你剛剛說的信,是不是就是這個?」

    李持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死死地盯著東淑手上之物,——原來她手中拿著的竟是他讓傳令官帶回來給李衾的那封信!

    這信完好無損,信封口上的蠟封龍紋動也沒有動過,形狀也沒有不同,的確正是李持酒親手印章的那封信。

    「是我那封,可是……」李持酒滿眼疑惑,滿心不解。

    剛剛從外頭進來的時候他曾跟李衾說起過這封信,李衾也知道信里的內容,所以李持酒自然以為他早就看過了,可為什麼此刻這封信竟然是沒拆開過的?還在東淑手裡!

    東淑道:「接到這封信的時候,正是我胎動的時候,子寧沒來得及看就帶了回來。後來我熬了一天一夜生下了孩子……他就把這個給我,說是你給的,囑咐我好生保存著,我也不知怎麼樣,就先替他收著。」

    李持酒定定地看著那封信,忽然將信抓起,起身往外走去。

    外間,桌邊的李衾還是那樣波瀾不驚的,李持酒走到他身旁,不由分說地將手中的信扔在他跟前。

    「李子寧,你這是什麼意思?」李持酒問道。

    李衾瞥了一眼那信:「我的意思不是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嗎?」

    「你既然沒打開,又怎麼知道我裡頭寫的什麼?」李持酒怒道:「或者說你只是詐我的,你不叫我在北關,費盡心機把我誑回來,或者是想乾脆斬草除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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