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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0:58:54 作者: 雲檀
傅寒聲腦子翁翁直響,他步伐虛晃的往前走,卻是雙腿一軟,險些跌坐在地。
溫月華抿著看著傅寒聲,只見他伸手指著她,是想說些什麼,但手指發顫,眼睛裡除了有血光之外,還蓄滿了眼淚。
在那間臥室里,他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氣,語聲哽塞:「媽,你連你兒子都不肯相信嗎?」
傅寒聲終於明白那日錦繡苑,當蕭瀟詢問他是否相信她清白時,那一刻蕭瀟內心深處湧出的痛苦和悲愴。
和他如今這一幕是那麼的相像。
2008年7月6日,傅寒聲把蕭瀟緊緊地抱在懷裡,他背過身,像是一隻被人刺傷的猛獸,暴吼道:「你們走,都走——」
他不能說「滾」,他不能對他母親道一聲「滾」,他在咬牙切齒之餘,把淚濕的臉緊緊地貼著蕭瀟的額頭,是他錯了,他不該離開她外出談合同,他又怎知,就連家也是如此不太平。
……
蕭瀟不是傻子,羊水穿刺她不可能不知道,縱使她沒接觸過羊水穿刺,但她以前打過麻醉劑,她知道麻醉劑過後身上會有什麼反應。
腹部有些緊。
蕭瀟渾身無力,連坐起身的力氣也沒有,一雙手臂及時扶住了她:「不要急著起床,再睡一會兒。」
蕭瀟聽了他的話,重新躺了下去,卻望著天花板不說話。
「餓不餓?」傅寒聲眼睛濕潤了,這份濕潤是因為愧對蕭瀟,愧對孩子,更是因為她
眼眸中的濕意,叫他心頭泛酸。
她與他對視幾秒,然後開口,語氣還像以往那般溫和,但卻透著幾分疲憊:「除了你,還有人來過臥室,對不對?」
傅寒聲眼底籠罩著沉鬱的暗黑之色,深的望不到邊際,在那裡面完全找不到一絲的光亮。
面對他的沉默,蕭瀟移開眸子,笑了笑。過了幾秒,她再次掙紮起床,傅寒聲握著她的肩:「瀟瀟,你聽我說,我……」
蕭瀟甩開了他的手,她顫歪歪的站起身,察覺傅寒聲要扶她,她渾身開始顫抖起來,她無法保持平靜,她不讓傅寒聲扶,她說:「你先別碰我。」
她現在不讓任何人碰她,她走得慢,傅寒聲亦步亦循的一旁護著,他眼巴巴的看著蕭瀟,蕭瀟眼睛漲紅,身體顫抖的厲害。
下午,山水居客廳,蕭瀟問曾瑜,今天是否有人進過二樓臥室?
曾瑜小心翼翼的看著傅寒聲,傅寒聲抿唇站著,不言也不語,曾瑜低著頭,也不敢回答。
「是醫生?」蕭瀟繼續問。
曾瑜再次沉默。
這一次,蕭瀟一言不發,她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康弘,她踉踉蹌蹌的衝到電話前,直接撥了一通電話給康弘。
電話通了。
那天,康弘面對蕭瀟的逼問,一直保持著沉默,她問康弘羊水穿刺究竟是誰的主意,其實她心裡很清楚,她之所以這麼問,無非是為了坐實猜測。
是下午四點零一刻,就在蕭瀟逼問康弘的剎那間,伴隨著一道女聲響起,很會就有另一道聲音斬斷了那道女聲。
女聲是溫月華:「別逼康弘了,是——」
「是我。」
驀然響起的男子聲,突兀的打斷了溫月華未啟之言。
話筒是蕭瀟手中急速滑落,她雙眼泛紅,慢慢轉身,慢慢地看著溫月華,最後把目光落在了傅寒聲的身上,他為什麼要說謊?他為了維護溫月華,不惜讓她誤會,不惜殘忍的對待他自己,那一刻有一種痛在蕭瀟的心口蔓延,不知是心疼傅寒聲,還是在心疼她自己。
她手指顫抖,捂著心口,她說:「這裡很疼。」
她說:「傅寒聲,你也好,老太太也罷,你們不能給了我天堂之後,再給了我地獄。」
☆、獨愛:履善離不開阿媯,也離不開瀟瀟
2007年8月以前的蕭瀟太寂寞,面對生活施加的磨難,一直是孤軍奮戰。8月以後進駐這座C市金融大城,初見溫月華,老太太對她而言,並不是特別的存在,直到C大開學,老太太來學校看她,在宿舍里幫她洗衣服,最日常的溫暖之舉,卻震顫了她的心扉。
從來沒有女性長輩這麼對待過她。
對於蕭瀟來說,來自於外界的傷害和謠言侵害,她都可以視若無睹,但她懼怕來自於親人的冷漠。從小到大,都說她性子冷漠,性子淡,但她心裡比誰都清楚,她經不起溫暖相待,哪怕對方只給她一丁點的暖,她都會在接受的時候誠惶誠恐,恨不得拿十倍、百倍的暖來回報對方。
但2008年7月山水居,她是真的痛了。
山水居很大,主宅傭人都在,但她卻覺得很靜,整幢房子都靜悄悄的,她開始明白,不是山水居太空,是她的心開始有了可怕的空洞感,那是最無措的風,它在末路盡頭逃竄,無邊無際的向她席捲而來固。
她可以站在老太太的角度上去理解身為一個長輩的小心謹慎,但蕭瀟控制不住自己的悲憤和顫抖,她可以在情感權衡中無條件退讓,誰讓她在乎那些可以讓她退讓的人?但她的尊嚴卻受不了半點委屈。
那天是周日,距離北京奧運會倒計時還有33天,曾經給她溫暖的地方,殊不知卻是最冰冷的存在;曾經給她溫暖的人,殊不知卻是傷她最深的人漪。
蕭瀟不能呆在這裡,否則她會窒息,她需要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才能壓制滿腔的憤怒和激烈,徑直朝門口走去的她,被傅寒聲抓住了手,他連一聲「瀟瀟」都沒說出口,就被蕭瀟怒極的甩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