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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0:58:54 作者: 雲檀
C大處分蕭瀟,前途慘澹,徐書赫樂了。
唐瑛夜間宣布回購蕭瀟股份,徐書赫激動的眉眼彎起,所以他在蕭瀟面前,在一個失敗者面前,在情敵的女兒面前,他歡喜的蹦了起來,他跳得那麼高,跳得那麼肆無忌憚和有恃無恐,只因這些話,他憋了太久太久,他急欲宣洩;只因他知道今天這番談話,除了他和蕭瀟之外,永遠也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他不怕蕭瀟去找唐瑛,也不怕蕭瀟報警,她現如今名聲這麼爛,人人唾罵譴責她,試問她的話又有幾人信?沒有人證和物證,他完全可以告她誹謗。
徐書赫在笑,蕭瀟也在笑,但兩個人的笑是不同的,徐書赫是陰測測的笑,而蕭瀟的笑聲更像是瘋子一般,她笑得心臟被痛楚刺穿,笑得手指直哆嗦,她拍著徐書赫的肩,笑得聲音短促陰冷:「徐書赫,你說這世上怎麼會有你這麼不要臉的人呢?你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他不怒反笑,笑眯眯道:「要怪就怪老天爺,你和你爸爸攤上我,還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晚風送出了他們的笑聲,月光照在蕭瀟發青的臉上,那樣的面容宛如從地獄裡爬出來的厲鬼,她在笑,但眸光卻沒有任何焦距。
都說想要看穿一個人的靈魂,就勢必要看穿一個人的眼睛,但蕭瀟那夜的眼瞳是黑的,黑得深沉,深沉得近乎恐怖。
恐怖,並不意味著會有什麼驚濤駭浪,那裡反而是一片死寂的深海,不起半點風浪。
在她的眼睛裡,完全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樂,好像……好像她本就沒有靈魂。
……
徐書赫開車走了,江邊徒留蕭瀟一人。
蒼白瘦削的年輕女子,周身寒氣逼人,她麻木的從胸衣里取出一物來,緊緊的攥在手中,迎著風,視野里朦朧一片,只有彌天火光密密匝匝的迎面襲來。
身後有腳步聲傳來,蕭瀟負手而立,眼望暗黑江河,背對那人,只無喜無怒的道出了一句話:「你知道什麼叫血債血償嗎?」
在黎世榮驚駭的眼神中,只見蕭瀟面無表情的抬手,輕飄飄的做了一個「殺」的手勢。
☆、他們都需要答案,卻都不需要答案
方之涵是3月7日黃昏回C市的,沒有先回「家」,而是去了一趟融信在C市設立的分公司,因為博達低調解約,伴隨著合作終止,所有的運行項目只能無奈擱置,不到一下午時間,但損失統計已經出來了,資金流失龐大。
融信高層不知內幕恩怨,待方之涵回來,一個個可謂是義憤填膺,直言要發律師函,訴訟博達單方面毀約,理應賠償融信面臨和即將面臨的一切經濟損失。
方之涵沉默,這份沉默來源於她的心緒不寧。午後南京見到蕭瀟,一番談話已讓她的心隱隱顫動,緊接著又迎來了傅寒聲……
蕭瀟是傅寒聲的妻子,設計蕭瀟之前,方之涵知道會惹怒傅寒聲,夫妻顏面本是一體,一恥俱恥。傅寒聲會報復融信,這在方之涵的意料之內,融信不懼博達報復,而她即便是忌憚傅寒聲,依然會選擇報仇。
誰都不能阻止她報仇。
那仇壓在她心裡25年,折磨得她寢食難安,怎能不報?即便是玉石俱焚,她也在所不惜。
唯一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傅寒聲竟在很早之前就挖到了融信經營運作內幕,這樣的內幕對於整個融信來說,無疑是致命的。
真的要出面澄清嗎?她可以不顧及自身,但融信呢?舍她保融信,傅寒聲會信守承諾,不動融信嗎?
入了夜,方之涵開車從公司開車回去,別墅附近,有人踉踉蹌蹌的走著路,方之涵本已開過,後視鏡里看了一眼那人,後又把車退了回去。
是邢濤。
邢濤這一夜喝了大半斤五糧液,從學校一直走到這裡,用時一個多小時。他喝得醉醺醺,跟著方之涵走進別墅,卻是酒醒了一半。他之所以酒醒一半,是因為滿眼的室內奢華和燈光璀璨,他就像是一個走錯時空的流浪漢,站在高級地毯上,竟是格格不入。
羞慚,尷尬,強撐著尊嚴坐在了沙發上,見方之涵端了杯熱水給他,連忙站起,腦子像是塗滿了漿糊,只會說:「謝謝。」
那是一種難言的靜寂澉。
昔日四年大學同學,無話不說,時常開玩笑,無所顧忌的大學同學,卻在25年後走向了陌生,其實這樣的處境比陌生人還不如。
方之涵獨身25年,是為了一份心魔;邢濤獨身25年,是為了一份堅守;方之涵的愛情早在25年前就被掏空了,而邢濤的愛情正在被時光和現實掏空;因為這份空,所以他們相對無言,只能任由一室寂寞蔓延。
方之涵沒有問邢濤為什麼會喝醉,又為什麼會過來找她,只因邢濤的心思,她都知道,之前她和羅立軍見面,羅立軍有跟她提過。當時聽了之後,心裡湧起的,是排山倒海的酸和鋪天蓋地的苦。在校期間,邢濤很護她,為了她甚至不惜和蕭靖軒決裂。其實,她一直都知道邢濤的心思,她只是裝作不知道罷了,她被蕭靖軒迷了心竅,又怎會在意一個事事不出彩的邢濤?
那是25年前的想法,25年後,面對邢濤的深情和執拗,方之涵不是沒有觸動和感動,若是沒有蕭靖軒,若是她不曾發生那件事,或許邢濤會是一個很不錯的丈夫。
現如今,她不能讓他繼續等她了,這樣的等待很茫然,也很無望,所以她要快刀斬亂麻的拒絕,但話語又不能說得太直白,否則太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