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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0:58:54 作者: 雲檀
    是造雪機。

    昨天深夜,傅先生趁著蕭瀟熟睡之際,動用早就準備就緒的幾十隻造雪機製造了一場陽春白雪般的童話世界。

    美好的像是一場幻覺。

    耳邊傳來傅寒聲低低的話語聲:「前些時候,你說你夢見C市下雪,我無法改變天氣,但在聖誕節這天送我太太一場雪,還是可以辦到的。」

    原來……

    那天醒來,她確實對他說過這番話,她說她夢見C市下雪了,他說C市幾十年都不曾下過雪。當時關於下雪話題無疾而終,他也沒多說什麼,原以為他已經忘了,就連她本人也是記不太清了,若不是他提及,又怎會想起當時的無心之說?

    沒想到,他竟一直都記在了心裡。

    ……

    蕭瀟,又名唐媯,21歲,她在即將奔赴22歲這一年,迎來了一場空無絕後的聖誕大禮。她的先生傅寒聲,在C市「仙人之境」山水居為了給她製造浪漫,幾天前就備好了那一隻只造雪機,為了不讓他太太發現,只能夜間趁她熟睡時偷偷運送至山水居藏好,不許傭人多嘴,不許傭人表情泄露,更不許只讓她觀賞半成品。

    何為半成品?

    地面薄薄一層雪,叫半成品;只見地面有雪,樹上無雪,叫半成品;只見局面有雪,旁處無雪,叫半成品……

    蕭瀟被傅先生抱出來時,山水居周圍,但凡眼睛所看之處,假山也好,樹木也罷,幾乎都被積雪覆蓋。

    傅先生說:「只要你喜歡,每年聖誕節,山水居都會是冰雪天。」

    漫天雪地里,那些雪花白得刺眼,它們刺痛了蕭瀟的眼睛,以至於眼眶微微濕潤……

    這是屬於山水居的冬,屬於山水居的白雪。

    這日清晨,不管是山水居的傭人,還是警衛,全都走了出來,他們看著那對在雪地里慢慢行走的男女,有人心潮澎湃,有人唏噓感嘆。

    一個男人,不惜挖空心思,費盡心機,只為圓了妻子的白雪夢,這樣的故事……醉了他,也醉了她。

    ☆、溫情,他有些不好意思【4000】

    這裡是C市,這裡是山水居,這裡是用一場陽春白雪覆蓋的童話世界,它在2007年12月24日深夜和25日凌晨簌簌飄落……此景,很美。

    這場雪,讓多年不曾見過雪花的家傭和警衛迷醉了眼睛,也刺疼了蕭瀟的眼和心……

    2000年,唐奎仁死了凳。

    醫生說,媒體說,唐家成員說,他是死於突發疾病,他的女秘書譚夢卻堅定的認為,他是死於蓄意謀殺。

    唐奎仁之死,變成了一個謎。

    同年,蕭瀟差點喪命MOMO爪牙之下,蕭靖軒在醫院照顧女兒,短短數月里,竟有白髮滋生。

    是意外,還是有意謀害?這也是一個謎。

    2003年,蕭靖軒死了。

    建築工地腳手架忽然倒塌,據目擊者聲稱當時砸傷三人左右。事發後,消防、急救、公安等部門緊急救援,在救出的傷者里,沒有蕭靖軒媧。

    那天跟在蕭靖軒身旁的,是一個年輕人,剛剛大學畢業,在他所在公司實習,同時也是他的助理,他也曾帶那個年輕人去過幾次蕭家,他說年輕人有志氣,是村里第一個一本大學生,飯桌上還不時敲打蕭瀟和蕭暮雨,讓他們多向他的小助理學習。

    蕭瀟當時看那年輕人,坐在一旁很憨厚,被蕭靖軒誇獎幾句,會不自覺的臉色發紅。

    年輕人侷促的笑:「師父,您快別說了。」

    是的,那個年輕人叫蕭靖軒:「師父。」

    事故發生時,蕭靖軒下意識把那個年輕人護在了身下,他想起了他的兒女,想起了他要對這個年輕人的生命負責。

    蕭靖軒當場死亡,被他護在身下的男孩子雖然撿回了一條命,但卻勞動能力部分喪失,還有另外一名重傷者腦部大量出血,搶救多日後,最終死亡。

    除了蕭瀟和蕭暮雨,不曾有人知道,就在蕭靖軒去世前幾個月,他剛剛參加了一個葬禮,回來後感慨萬千,說那位長者是病死的,在最後的日子裡,每天只能躺在床上,飯也不能吃,水也不能喝,整個人只有出氣的份,死的太難了。

    他當時還跟蕭瀟和蕭暮雨開玩笑:「如果有一天我也這樣了,你們如果孝順的話,最好餵我吃安眠片,我可不想那麼痛苦的活著,累了自己,也累了你們。」

    他們聽了,只輕輕的笑。

    他們笑,是因為他們父親還很年輕,怎麼會死呢?怎麼會忽然間就死了呢?

    後來,蕭瀟看到了蕭靖軒的日記。看日記之前,她一直覺得父親猝死是意外,但看到日記之後,方才明白他去C市除了工作,還有目的,而他偏偏是在那個時間段里出事的,怎不蹊蹺?

    這,更是一個謎。

    2007年,蕭暮雨死了。

    是7月末的黃昏,是深夜,他靠著她的肩說他困了,累了,他睡著了。深夜醫生勸她帶著蕭暮雨回房,她不動,醫生站在一旁看了幾秒,似是看出了端倪,伸手探到蕭暮雨的鼻端,忽然手一縮,臉色變了。

    8月第一天,南京天氣很晴,但蕭暮雨再也沒有睜開眼睛。

    他走時,只有23歲。

    蕭瀟抱著他,撫摸他冰涼的臉:「你走吧,我再也不逼你好好的活著了。」

    她不是一個遇事就潸然淚下的人,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三個男人離開人世後,她睜著眼睛,徹夜徹夜的睡不著覺,她蜷縮在床上,心裡破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大洞,只能在午夜時分聽到「嘩啦啦」的風聲,卻難以窺探深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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