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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0:58:54 作者: 雲檀
tang刻忽然脫離梯子,身體似是瞬間失重,但他的懷抱仿佛可以承載她的所有不安。
她伸手摟住他的脖子,朝會場正門和後門望去,她極力維持鎮定,卻難掩內心深處的顫慄。
找些話說吧。
離得近了,蕭瀟才發現他的眼神里竟有血絲,是疲憊,還是沒休息好?
蕭瀟不問他怎麼去而復返,而是開口問他:「什麼時候回來的?」他這樣的精神狀態,倒像是剛歸國,還沒回山水居好好休息過。
事實上,傅寒聲確實是剛歸國。
他晨間抵達機場,回了一趟博達,跟幾位高層簡單開了晨會,連山水居都沒回,在辦公室附帶的休息室里換了備用的衣褲,這才直奔C大。
C大10月中旬跟華臻發出邀請函,華臻打了越洋電話給周毅,周毅再轉告給他,也算是一波三折了,行程太趕,他也不能保證10月26日那天是否能趕回國,他起先直接回絕「推了」,卻在周毅準備打電話給華臻時改口了,他念了兩遍:「C大,C大……」稍作沉吟,微微抿唇:「應了。」
如今,蕭瀟問他什麼時候回來的,他是斷然不會把行程告訴給她知道的,如此魯莽,如此迫壓時間,怎說得出口?
他把她放在演講台下第一排的桌子上,然後雙手撐著桌面,把她的身體困在他的臂彎間,深黑的眼眸里有笑意輝映,柔潤如水。
長途飛行,來回周轉奔波,在見到她的這一刻,悉數如煙飛散。她在學校里看起來還不錯,這很重要。看來唐瑛出面效果斐然,至少校方減輕處分,只讓她打掃禮堂。
其實,打掃禮堂也不算什麼,只當是鍛鍊身體了,他也覺得她這是活該,談不上快意,反倒是心口針扎一樣的疼,適才離開,羅立軍等人邀他共進午餐,他頗有些心不在焉,想到她一人打掃禮堂,一方面氣她,卻又忍不住心疼她。
那種疼蔓延速度很快,它能迅速的遍及全身。
最後……
最後,他還算平靜的道了聲「失陪」,也不理會一眾人面對他突然返身離開是如何訝異,解釋自有周毅留在現場找藉口善後,而他……不能把她一人丟在那裡。
不看,不在國內倒也罷了,可他在,就不能無視。
打掃衛生可以,但爬梯子總歸有些危險,他看她爬那麼高就忍不住皺眉,她一個人爬梯子取橫幅,這是第幾次了?
「你坐著。」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轉身走到梯子前,接替了她之前的工作。
蕭瀟望著他的背影,望著他踩著梯子撤下長長的紅色橫幅,當紅幅從他手中墜落,帶動的風讓蕭瀟微微眯眼,紅幅宛如紅色的湖水褶皺疊加在地,陽光夾著風從敞開的窗戶里吹進來,傅寒聲站在半空,身上仿佛鍍了一層溫暖的光。
他下了梯子,把橫幅隨手一卷,動作倒是利落優雅的很,卻不忘叮囑蕭瀟:「以後不要一個人爬梯子,身邊必須要有人,危險。」
蕭瀟聽著他的話,宛如久違的親情溫暖,她坐在桌上看著忙碌的他,覺得突生的情緒,像是遊走在那片紅湖裡的小魚,那般自在,那般安然,也是第一次令她不願再閃躲。
☆、最動聽的情話,通常是最日常的叮囑
那天中午,陽光是歲月里流淌的細沙,淡淡的暖被悄無聲息的語言編織成了一張大網,蕭瀟七月末迷失南京,後來過渡C市,但記憶中的城早已在世事變遷中轟然崩塌。當初若不是傅寒聲找到千瘡百孔的她,現在的她又會有怎樣的際遇呢頦?
若是還活著,必定一個人茫然度日,迷走一座城,守著公交車站牌不知該等誰,又不知下一站會遇見誰?南京已無家,她若是繼續攻讀研究生,雙休日又該去哪裡?也許,她還是有地方可去的,站在昔日蕭家樓下,安靜的緬懷一場曾經,一場只剩下她自己的曾經。
那樣的生活,對於她來說是毫無意義的,她很清楚,傅寒聲很清楚,若非利益捆綁,十月末的C市,不會有一個蕭瀟。蕭瀟在南京,她是一把灰,一片雲,一陣風……
她用漠然來抵擋塵世薄涼,她最該怨憤的他,卻也是目前為止,最懂她的那個人,她妥協在他的毀約里,觸動在他的語言和日常點滴里,周五這天迷走在他時而冷漠,時而柔和的目光里。
空蕩蕩的會場猶顯寂靜,窗外偶有學生匆匆走過,若不是隔著花圃,但凡隔窗望過來,一眼便能驚覺會場裡還有一個傅寒聲。
算算時間,謝雯和張婧打飯也該回來了,蕭瀟跳下桌子,她少言慣了,自是說不出催他離開的話,她從他手裡接過摺疊好的宣傳橫幅,看著他欲言又止。
傅寒聲豈會不知她是怎麼想的?這是他第一次討好一個女人,到頭來反被嫌棄,但他不生氣,望著她,眼眸化成了水,水光淬在會場柔和的光暈里,一起奔赴山澗深處。
終究還是不願她為難,更不願她在這所大學校園裡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以至於事事受制,於是他看著蕭瀟,輕描淡寫道:「我走了?」
蕭瀟點頭,卻見傅寒聲站著沒動,他掃視會場一圈,對蕭瀟道:「正好要出去,我幫你把垃圾給倒了。」
聞言,蕭瀟斂眸笑了。
傅寒聲倒垃圾?畫面違和,難以想像夥。
10月26日這天中午,傅寒聲把蕭瀟從梯子上抱下來,她當時摟住了他的脖子,如果那樣的舉動可以稱為親昵動作的話,那麼此刻,她終於做出了第二個親昵之舉——她伸手挽著傅寒聲的手臂,也不答他的話,只帶著他往會場後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