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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0:52:55 作者: 蔡某人
「你去了也好,親自見一見你父親。事情有迴旋的餘地時,就該想法子圓回來。兄長不告訴你,也是怕你受傷害。你這一去,他肯定要罵死我,但我想了,你既然已經猜到什麼肯定會想法設法跑出去。這回,我就自作主張,讓你去。」桓行懋覺得自己在冒險,他也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在平時,他也不似往日那般易衝動了。
今日例外。
嘉柔心裡酸得幾乎呼吸不上來,怎麼說呢,她莫名信桓行懋的話。他說話的語氣,跟桓行簡一點也不一樣。他跟自己說話時,隱約帶點少年人的味道,有關切,有埋怨,末了,還帶那麼些羞愧的意思。
「我讓李闖帶我去。」嘉柔木木地答道。
桓行懋皺了眉頭:「他靠的住嗎?你知道該去哪兒嗎?毌純和你父親已經離開壽春了,這會兒,應該在項城。我也拿不準,不過兄長人應該在許昌。這樣吧,我讓人送你去許昌。」
他把嘉柔送出來,嘉柔執意要李闖相陪,她有自己的小心思,萬一有變,她可以寄希望於李闖帶她走。
桓行懋只好撥了三五人馬,鬆口同意。嘉柔很矯捷地上了馬,一回頭,嗓子發疼:
「請你多照看大奴。」
「那是自然,」桓行懋仰起頭,深吸口氣,「兄長這些年一直過的很壓抑,他性情如此,沒辦法。太初的事情,我知道你耿耿於懷。但現在有了大奴,兄長很在乎你們母子,若是姜先生無事,你跟兄長就和好了吧?」
嘉柔沒有回應他,扭過頭,一夾馬腹,朝許昌方向奔去了。
桓行簡的大軍此刻依舊在許昌。
期間,王基反覆請戰。此時,眼看王基就差拿人頭立軍令狀了桓行簡終於允許他出兵占據穎水中源,沒兩日,王基再度上書請求攻占南頓。
「南頓的糧倉,王基說可供大軍四十天用。只怕,毌純也要打南頓的主意,士季,你回復他。」桓行簡在認真看著輿圖,旁邊,坐著手不離筆的衛會,一面聽,一面下筆神速。
既得了桓行簡首肯,王基立刻出兵,搶先占據離項城並不遠的南頓,就此壁壘森嚴,守著糧倉嚴陣以待。
這期間,毌純多有猶豫,唯恐與桓行簡主力遇上,姜修力勸他先拿下南頓屯糧要緊,判斷出桓行簡怕要用合肥故技,持重而已。毌純最終從項城發兵,然而,行了十幾里路,半道探馬回報,南頓城已被荊州刺史王基捷足先登。不得已,毌純一部只好又退回項城。
聽聞壽春生變,消息飛到吳國,吳主很想來趁機攪一攪這渾水,號稱十萬大軍,自建業出發,準備渡江也往壽春方向來。
此時的局面,內外皆有敵情勢似乎很不妙,帳下諸將紛紛請戰要去直接打項城。桓行簡剛得了衛毓的上書,他持節去揚州安撫人心,果然,如桓行簡所料,有人不戰而降。
面對群情激盪,你一嘴我一嘴請戰個不停,桓行簡道:
「諸位將軍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淮南的將士們本無反心,毌純、李蹇兩個號稱自己是四方響應,可是,淮河以北何人應他了?他拖不起的,如今內乖外叛,自知必敗,困獸思斗,速戰正是他們求之不得的事情。打他並不難,但傷人亦多。毌純手下的將士家屬都在洛陽,只要稍微相持,他必定軍心渙散,此不戰而克之術也。」
一句話,大將軍想不費一兵一卒就讓毌純自己垮了。
因有合肥勝績在前,此法似乎很有成效,諸將被大將軍說的沒什麼話可應對,理論一二,也就各自回營了。
雖沒有立即進攻項城,可諸葛誕的豫州軍、胡遵的青徐軍已在桓行簡的敕令下各自行動了。桓行簡也隨後率大軍浩浩蕩蕩朝汝陽方向前進,到了汝陽,扎屯此地。
毌純初起事時,也曾派使者去遊說兗州刺史鄧艾。鄧艾是個粗人,太傅桓睦一手提拔上來的,二話不說,把使者砍了,立馬發出露布聲援大將軍桓行簡。
他雖年近花甲,但領兵卻極為麻利,殺了使者後,兼程進軍,一鼓作氣急行到樂嘉城,繼而大造浮橋,一面示弱誘敵,一面以待桓行簡主力前來。
聽聞鄧艾如此迅猛,桓行簡不由大讚:「好一個鄧士載!文武雙全!」他和太傅一樣,極為欣賞鄧艾,鄧艾開挖河渠引水灌溉很有一套,又著有《濟河論》一書,桓行簡曾虛心拜讀,對老將軍更是欽佩。
「這樣的良將,」桓行簡沉吟著,忽想起鄧艾之前上書說匈奴事,轉口道,「我看他還是更適合邊關,等天下大定後,鄧老將軍我還是得派到邊關去,他不僅了解胡人,而且每到一地,必要開闢荒野,發展生產,使得軍民並豐,真是好本事,留在兗州大材小用了。」
大將軍這樣讚不絕口,傅嘏虞松亦深以為然,唯獨衛會,心裡不大舒服。鄧艾這種鄉巴佬,什麼文武雙全,不過識得幾個字會屯屯田,說話都結巴不成句,不夠丟人的了。
在口若懸河,舌燦蓮花的洛陽子弟面前,鄧艾簡直粗鄙不堪。
衛會這麼想著,越發看不起那個半老頭子。
他甚至有些忍不住想腹誹大將軍,大將軍長在洛陽,自少年起,交遊的皆是清貴子弟,無論如何,也不會跟鄧艾這種出身的下里巴人志趣相投才是呀。
他記得,桓行懋曾跟他說起過鄧艾的軼事。那時候,桓睦還在,鄧艾每每跟太傅稟事,自稱「艾」,無奈口吃,總是「艾」個不停。桓行懋促狹,打趣他,問他到底有幾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