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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0:52:55 作者: 蔡某人
不出所料,她被人攔下了:
「夫人,大將軍不在,他臨走時吩咐過了,任何人不得入內。」
這並不奇怪,嘉柔道:「大將軍是不是去了西北?」
對方一問三不知,態度堅決:「夫人不要為難小人了,若讓夫人進了,等大將軍回來,小人只怕要賠上性命。」
既然這麼說,嘉柔不好強闖,剛轉身,迎面碰上久違的一張面孔,年輕英俊,他打趣自己的那一幕還歷歷在目,可那已是長安的舊事了。
桓行懋也愕然,他看著她,愣了愣,趕緊避嫌地見了禮,喊嘉柔「嫂嫂」。
這稱呼,於兩人來說,都格外彆扭。
嘉柔很快道:「我想進去給大將軍擦拭下案頭,可是這人不讓我進。」
作者有話要說:周三有很多事要跑,請假不更。
第134章 分流水(23)
桓行懋不露痕跡地回絕了她:「嫂嫂,這些都是下人的分內事,何須勞駕您?」說著,很是輕鬆地岔開了話,「大奴可喜歡我買給他的玩意兒?」
「喜歡。」嘉柔極快地應道,「我知道有人會替他清掃几案,只是,我想進去看看。」
她的語氣飽含憂傷,很容易讓人產生那仿佛是想睹物思人的錯覺。
桓行懋已起疑:「嫂嫂是想念兄長了?」
嘉柔點點頭。
兩人正說著話,長廊那有僕從探頭探腦的,桓行懋看到了,喝了聲:「鬼鬼祟祟的做什麼?」
僕從臉垮著:「奴剛發現迷迭香不知道被誰給拔了去,花圃那光禿禿的,二公子,等大將軍回來奴婢們怎好交待?」
「是我拔的。」嘉柔靜靜道,桓行懋大出意外,愣片刻,揮手示意僕從先退下了,「嫂嫂這是……」
「沒什麼。」嘉柔冷不防問道,「大將軍是去西北了嗎?」
桓行懋很自然頷首:「是,」眼中疑惑不已,「兄長沒跟嫂嫂說?」
嘉柔實在從他臉上找不出破綻來,她只能道:「我想進去看看。」
她若進去,桓行懋總不好也跟著,叔嫂之間,共處一室到底要避嫌。
「既然這樣,那請嫂嫂稍候,我來拿幅輿圖就走。」桓行懋很利索地進了值房,果然,不多時嘉柔見他持了卷輿圖出來,沖她一致意,做了個「請」的動作。
這就是他日常和公府屬官們處理政務的地方,嘉柔嗅的到筆墨清香,淡淡的,經年不散。此處窗明几淨,即便他不在,也無人敢怠慢。
案頭的書卷擺放得整整齊齊,嘉柔跪坐下來,看著眼前一件件器物,如此靜默。燈盞不點,狼毫未執,此間的主人不在,她有些走神,幾乎忘記了自己是來做什麼的。
窗外一聲鳥鳴滑過,嘉柔不禁扭頭看去,窗格那似乎還晃動著搖曳枝影,她能想像出,那鳥的爪子是如何奮力一蹬,振翅而去。
隨意翻了翻案頭書卷,沒什麼異常,倒是一疊便箋滑落出來。嘉柔撿起,那上面,不過三字--姜令婉。
嘉柔愣住了。
像是拿這三字練習,有行有楷,或飄然,或挺勁。明明她的名在唇齒間流轉時,平平仄仄,婉轉其間,偏偏他像是有意為之,有幾張狂草寫得恣肆彪悍,一如涼州的風。
嘉柔忽然像生了很大的氣,紅著臉,把這些字撕得粉碎丟進了竹簍子裡。
他休想再騙她深情。
她以為自己不會這麼生氣了,但此刻,一口氣跑到長廊盡頭,嘉柔還是覺得生氣極了。她大口大口呼吸著,因為憤怒,喉嚨里像含著塊炭,她似一頭被惹毛了的小馬駒,恨不得現在就見到他,問一問他,為什麼要如此虛偽?
一個大男人,為什麼要這麼虛偽?
嘉柔想咬他,咬得他鮮血直流,咬得他渾身作痛,就像涼州的鷂子用尖利的牙齒劃傷對方。
想著想著,她就忍不住哭了。
她痛痛快快哭了一場,紅著眼,人冷靜下來,到馬廄牽了匹馬,逕自朝公府大門口走去。
「夫人……」門口的侍衛自然要攔她,嘉柔很不客氣,「我要去北邙山。」
侍衛看她神色不佳,忙沖另一人打個眼神,那人便飛快地去找桓行懋了。
這邊正僵持不下,桓行懋匆匆趕來,賠笑道:「嫂嫂需要什麼,我讓人去辦。」
「我想去北邙山一趟,給我姊姊和兄長燒些紙錢。這個清明,我沒能去北邙山。」嘉柔拎著轡頭,一瞥桓行懋,「我不要人跟著,你覺得,我兄長希望看到大將軍府的人嗎?」
桓行懋一時默然,他看到嘉柔像是哭過,猶疑片刻,說道:「那讓阿媛陪你去?太初總不會不願意看到阿媛,別騎馬了,我讓人備車。」
嘉柔想了想,很快答應,跟阿媛一道坐了車出門,沒行出多遠,卻吩咐車夫:
「去西山校場。」
那是隸屬大將軍府兵丁訓練的場所,馬夫不敢多問,嘉柔朝疑惑不已的阿媛笑笑:「我有個故人在那兒,我許久沒見他了。」
阿媛好奇:「柔姨,你有認識的人在兵營?」
嘉柔沒多說,只是把頭一點,來到西山,此處戒備森嚴哪裡是尋常人能隨便靠近的,箭樓上巡邏的人看到停了輛馬車,立刻遣人來問。
因是女眷,不好露面,馬夫上前跟這人通融了幾句,正說著,聽車裡嘉柔那道平靜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