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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0:52:55 作者: 蔡某人
借著嘉柔這話頭,毌純眉頭一蹙,當即跟桓行簡請命道:「大將軍,屬下……」
桓行簡靠在足几上,雙履在榻下,雖在軍營可腳上一雙白綾襪子卻漿洗得如新。嘉柔認出自己做的鞋,心裡忽就酸軟下去,飛快掠他一眼,青鬢白膚的,一雙眸子湛然猶如冬夜寒星,有意接她目光,嘉柔立刻覺得自己像一隻小蟲子溺死在了當下的水域裡,翅膀軟軟的。
「不可,」他利索打斷了毌純的話,臉上一點不急,「時候沒到,看來諸葛恪士氣正盛,信使既然還都能跑出來,看來張田沒到不能撐的地步,再等等。」
「大將軍!」毌純不甘心地喊了他一聲,滿眼是但求一戰的渴望,桓行簡視若不見,扶案起身,伸了個懶腰活動下四肢:
「麻煩夫人給我備間房,我今晚留宿。」
話是吩咐毌夫人的,眼睛卻看向嘉柔,一眨眼,有點逗弄她的意思。
豈料嘉柔那雙眼幾乎要噴火,瞪著桓行簡,活像只被惹毛了的崑崙妲己。
她憤恨極了,辛辛苦苦趕來只為及時知會壽春方面,那個信使呢?他冒死出來又為的什麼?
嘉柔忍氣,板著臉跟一路客氣熱情的毌夫人走,後院芍藥開了,吟風泣露,千嬌百媚,又有梧竹掩映,綠紗覆窗本十分顏色的景在搖曳的燭台朦朧間也辜負了。
進了屋,人都離去,桓行簡的一雙眼立刻灼熱起來,像養精蓄銳已久的豹子,忽就敏捷地把眼前的獵物捕捉到手:
「我本想著,怎麼也得晾一晾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小東西,」他邊說,唇邊熱切地找了上來,含住嘉柔的耳珠,就是好一陣噬咬,「可一見了你,我想還是算了,**苦短,日後我騰出手再好好罰你。」
這才是溫香軟玉在懷,桓行簡躁得難耐,腦子裡一想嘉柔悄然無聲就跑了半點留戀沒有又恨得牙癢,打定主意今晚折騰死她。一手探進衣襟,剛要動作,臉上忽挨了清脆一掌。
嘉柔頭髮被他弄亂了,衣衫不整,漲紅著臉:「你無恥!」
桓行簡顯然不悅被她打斷,撫了下臉,看她劍拔弩張的,興致跟著飛了一大半:
「我沒怪罪你,你倒學會先發制人了,好柔兒,這一日千里的本事是在哪個破鎮子學的?」
嘉柔失望透頂地看著他,他那兩隻手,還環在自己腰間,使勁一掙,推開了他:
「枉你是大將軍,合肥事急,你卻只想著床笫之歡,我若是那些守城將士,死也不瞑目!桓行簡,城外是你帶來的洛陽的中軍對不對?那麼多人,你為什麼見死不救?你自己不願意救,還不讓我毌叔叔去救,你是個昏人!你不配當大將軍!」
她紅著眼,跟看仇人似的盯著他,桓行簡又氣又可笑,當她孩子氣,耐心再次警告道:「軍國大政,不是你一個女孩子能管的了的,你來報信,很好,孤勇可嘉,我謝你。但出兵不出兵,你要是再敢跟我囉嗦,別怪我不客氣。」
嘉柔不懂,她只知道合肥此刻危急,而桓行簡方才□□賁張的模樣讓她心涼透了。
外頭雨幕如注,嘉柔扭頭就要衝出去,桓行簡英挺的眉毛極不耐煩地一皺,把人一撈:「你哪來那麼大脾氣,嗯?!」
尾音明顯沾染了怒火,嘉柔回眸,恨恨看著他:「我不想跟你同處一室。」
「你一個姑娘家,又不懂用兵之道,你在倔什麼?我剛才話不夠清楚是不是?」桓行簡踢開礙眼的胡床杌子,嘉柔只覺後背被人一搡,就趴到了被褥里。
嘉柔不服氣地頂嘴道:「大將軍懂嗎?大將軍要是很懂,東關怎麼敗的?」
精準無誤撓到了桓行簡的痛腳,他果然寒了臉,正要作色,外面一陣風雨陡然增勢,窗戶噼啪作響,嘉柔猛然想起一件事,自語道:
「糟了,李闖!」
第76章 競折腰(23)
桓行簡眉頭跟著險險一挑,一把抓住嘉柔的胳膊,:「看來柔兒新結識了不少人,聽名字,是個男人?」
尾音落到「男人」兩字上,他那臉色,已經很不好看,嘉柔手腕被桓行簡攥得吃痛,秀眉一蹙:「他是個熱心的少年郎,想護送我來,只是他騎的那頭驢子太慢了,」說著面帶憂色往窗外探去,呢喃不已,「雨這麼大,不知道他要在哪裡落腳。」
看她神色,桓行簡心中無明業火頓起,動作便粗魯不少,拽著嘉柔衣領提溜到床上,冷笑丟手:
「你倒盡會認識少年郎,我真是小看你。」
嘉柔奔波一場,又淋了場雨,精神雖不濟卻強撐著要反駁他:「我認得少年郎又如何?我樂意,合肥城裡不知有多少這樣熱血豪邁的少年郎呢,我倒盼著自己認識的都是有情有義的人。」
她那哀怨的眼神幽幽一睇,分明是說桓行簡冷血。
看她纖背挺得筆直,一株小青松似的,一雙清眸里,把對自己的不滿痛快淋漓地展露了。外面雨聲潺潺,橫豎什麼都做不了,桓行簡耐心而專注地對著她,腰背一松,坐在了她身旁:
「聽你的意思,也僅僅是認識了?」
語氣柔和幾分,想這些時日不見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吃什麼苦頭,於是,端詳起她那張熟悉的臉龐,依舊顏色好,鮮嫩嫩水靈靈,像剛抽花苞的嫵媚海棠。
看著看著,目光又漸漸灼熱起來,他那雙眼亮得逼人,嘉柔一扭頭,暗自呸他。肩膀被人輕輕一握,臉也被桓行簡捏著轉過來,四目相對,他終於笑的緩和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