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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0:52:55 作者: 蔡某人
他勝了敗了,關我何事呢?嘉柔如是想,可眼波緩緩一盪,愁容畢現,頭頂枝頭一晃,就見一對黃鶯兒你追我趕撲稜稜不知道往哪裡飛去了。
想起那個噩夢,嘉柔鼻間狠狠一酸,他知道吳國的探子都已經到了大魏的境內嗎?消息幾時能傳回洛陽?
消息自然沒有傳回洛陽,而是送到了壽春。
桓行簡的二十萬大軍已經到了揚州治所壽春境內,城內,鎮東將軍毌純和揚州刺史陳蹇等的略有不耐了。
桓行簡帶二十萬大軍前來,壽春駐軍五萬,兵強馬壯人都打到家門口了,卻只能按兵不動。
揚州刺史陳蹇是個急性子,人在公署里,坐不住,來回走個不停,走得毌純頭暈。
「仲恭,你說,大將軍是不是上回輸怕了,這回如何也不肯出頭。」陳蹇端起涼茶,灌了半氣,「啪」地一放茶碗,「不行,我要再上表請戰,不受諸葛恪這個鳥氣!」
「哎,」毌純喊住了他,一探頭,掃視了圈殘茶笑,「這可是正宗的壽春黃芽,清心降火的,怎麼,這幾大碗牛飲下去了,你這心火還是很旺啊!」
陳蹇回頭,不以為然:「我看,大將軍就是怕了,他年輕人,輸一次就挫了心志。」話說著,那神情不由得浮上一絲輕視,「他也就跟著太傅在遼東趟過一次血,不像我等,功名都是一刀一槍血里沙場上掙出來的。他一個洛陽長大的公子哥兒,在太極殿跟人打打嘴皮子還行,出了洛陽城,我看是難能行。」
這些話,毌純保留意見,自己斟了碗茶,慢慢呷道:「遼東一戰,大將軍倒也算有勇有謀,不過他到底年輕,經的事少。諸葛恪這次不比往日,以往,東吳三番五次來虛的,搶掠一番百姓也就走了,我軍興師動眾的一來一往不知損耗多少。若是以往,不搭理就對了,但這回大將軍還是不搭理,我也覺得很無解。」
兩人嘀嘀咕咕一陣,聽說桓行簡到了,駐紮在城外,忙各自戴上兜鍪匆匆出城準備迎接。
洛陽中軍器械精良,兵源充足,桓行簡在軍務上又素來要求嚴格,此次親征,士氣自然又不一樣。這麼浩浩蕩蕩來,上一次,還是太傅平王凌之亂時。
一切井然有序,搭帳劈柴,餵馬做飯,毌純在晃動的人影里找到桓行簡,剛寒暄完,他的主薄從城裡追出來:
「茶安鎮捉了個探子,送到這裡來了。」
毌純頓時火起,暗道諸葛恪擺明了挑釁越發過分,眉頭一皺,後頭推搡押解著個吳兵過來了。
因桓行簡人在中軍大帳,毌純丟個眼神,吳兵隨即被押進了帳子。桓行簡甲冑在身,坐在杌子上,眼前小案早擺好了筆墨等物,他一雙馬靴上沾了塵土,此刻毫不在意地踩在案沿,馬鞭子慢條斯理纏上手腕,意態閒適:
「諸葛恪有什麼話要你帶的?」
這吳兵身量不高把頭一昂,一張臉,是江東人的秀氣白皙,操著吳儂軟語,又努力朝洛陽官話上靠,聽得桓行簡蹙眉:
「太傅說了,大將軍雖幼弱,可毌純等人一把年紀了,難道也幼弱不成?若再不出戰,到時就拿大將軍的項上人頭祭太廟!上回,東關得了幾顆人頭,這回大將軍一顆能頂千顆萬顆!」
雖是激將來了,這話還是聽得大帳里諸人火冒三丈,立刻紛紛請命,搶著要做先鋒,殺諸葛恪個落花流水!
桓行簡聽得莞爾,手一揮,眾人的聲音便又小了下去。他不緊不慢道:「你家太傅錯了,毌將軍等哪裡有他老?他五十歲的人了,我這裡的將軍們比他老的倒真不多。難為你冒死前來,只為跟我扯幾句年紀的事。」說著,鞭柄一撣靴面,「把他拉出去斬了。」
吳兵被人架出去,不忘罵不絕口,把桓行簡比王八,又順道罵起死去的桓睦:「你桓氏乃王八世家!」聽得一眾人火上澆油,七嘴八舌的,唾沫星子幾乎要把桓行簡淹了。
唯有衛會,氣定神閒在桓行簡身旁站立,聽他輕飄飄駁回了諸將的請求,退出來後,四下看看青蔥山色,對虞松道:
「我看一時半刻,大將軍在壽春是走不開。別的不說,有件事恐怕得毌將軍安排安排。」
虞松疑惑地把他一看,衛會曖昧飄忽答道:「女人,大將軍這個年紀,哪裡能素那麼久。這壽春城,我看也山清水秀的,找幾個姿色秀麗的女子當不是難事。」
以為他促狹胡扯,虞松瞪他一眼,甩袖道:「士季,你少年人還沒娶妻,這種事倒很在行。」
「沒娶妻,不代表我什麼都不懂啊,」衛會嗤他,卻斂了斂神色,有點認真的意思,「我是說真的,諸葛恪圍攻合肥,若是朝夕可破,那這回可就要出大事了。不過,依我看,他大概是想的比較美,大將軍這次出來,沒帶姬妾,正是重壓在身的時候,男人麼,什麼最解乏主簿也該清楚,我說的,這叫未雨綢繆。你別忘了,當年太傅領兵在外,也接過家眷。更何況,大將軍正是虎狼的年紀,你我雖是幕僚,這種事替主公操心,不算多嘴,我跟毌純不熟,你去說吧。」
第73章 競折腰(20)
說完,衛會一雙細長眼,毫不避諱地看著虞松。
夕陽西下,餘輝潑辣辣蒸出個雲霞世界,染的虞松滿臉通紅,心裡把衛會這話一琢磨,有幾分道理,但從壽春城裡隨意找良家女子自然也不妥,便拿捏著商量的語氣應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