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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0:52:55 作者: 蔡某人
桓行簡狠狠把她臉頰一擰,嘉柔不由「嘶」了聲,好疼。她不由鬆開馬韁捂上臉,烏濃的睫毛一眨,眼淚就在眼眶子打轉又憋了回去。
「你姊姊的事情有眉目了,廷尉已經在傳訊。」桓行簡揮揮手,示意馬倌把馬牽回馬廄。
嘉柔登時忘了痛,呆呆的:「是什麼人?」
桓行簡順手撣了下衣袖,漫不經心回道:「都說了廷尉在審訊,你再急,繞得過廷尉嗎?」
嘉柔的手慢慢滑下來,依舊悵然地看著他那不咸不淡的表情,那個時候,他形銷骨立孑然一身,仿佛竟都是非常遙遠的事了。何為真,何為假?桓行簡一抬眉,就見嘉柔一雙明眸又意味不清地望著自己.
「我每日公務繁瑣,你不能要求我只惦記你姊姊這一件事。眼下時令,正是興農桑水利之際,各地的文書每日都往我案頭堆,事有輕重緩急。你姊姊的事可以慢慢查,可有的事現在就得要我的答覆。」他長吁口氣,語氣不覺放得輕緩些,「你不要亂跑了,回去吧。」
嘉柔本聽得有些羞愧,聽他那溫和的「回去吧」,忽被觸動心弦,揚起臉:「大將軍鍾情過我姊姊嗎?」
桓行簡微覺意外,不點頭,也不否認:「人都不在了,多說無益。」
嘉柔卻執拗地看著他:「大將軍回答我。」
桓行簡揉揉眉心,嘆道:「你又怎麼了?」女人真是麻煩,「我跟她的事都是過去了,難不成她先離去,我就得真要學大雁不獨活?」
一提大雁,嘉柔更覺傷心,想當日他送的兩隻大雁正是如此:「我沒有奢求人應如大雁,也不必,但大將軍未免忘記得太快。姊姊故去,你那麼快娶朱氏女,覺得相處不諧,又把人休了,那何苦娶她?大將軍其實誰也不在乎,不管是結髮幾載的妻,還是新人。自然……」剩下的話,嘉柔只在心裡暗暗道:我更是不值得一提的了。
桓行簡忍而不發,冷嗤道:「看來,你是鐵了心要跟我鬧這個事,你給我回後院去,不准再出來一步。」
「你既然厭惡我,為什麼不放我回涼州?」嘉柔聽他要軟禁自己,氣性上來,扯住桓行簡的衣袖,「反正,你早晚會覺得我索然無味,我不要當一個只能被關在高牆大院看一角天空的人!」
「你再說一遍?」桓行簡目光一寒。
嘉柔瑟縮了下,卻還是把話一股腦全吐了出來:「對,我才不要當棄婦,我要回涼州,那裡就是一棵芨芨草都比洛陽城長得自在,我死也要死在涼州!我知道你看中我顏色,可我也會變老丑,到時,我不過是你的妾室隨手就能打發了,你這人根本不念舊情,我也不稀罕你的舊情……」
話沒說完,一陣天旋地轉,嘉柔尖叫著懸空,繼而血液倒流,直衝沖的全涌到腦門。桓行簡把她扛上了肩頭,難受極了,嘉柔亂踢亂打,他置若罔聞,逕自來到後院,一腳踢開門,嚇得婢子們見這情狀紛紛都逃散了。
朝榻上狠狠一摔,嘉柔頓時眼冒金星半天爬不起來。她聽到他解玉帶的聲音,桓行簡面無表情居高臨下看著她,玉帶一松,三兩下綁了嘉柔的手腕,咬牙道:
「慣得你肆無忌憚,我看你是欠收拾了!」
持腰凌空一翻,輕而易舉讓她趴在了繡枕上,桓行簡拽下嘉柔裙子,不耐煩朝旁邊丟了。
「抬高!」他毫不憐惜地命令道,嘉柔不肯,回眸恨恨看著他,淚水直淌,「你放開我,你放開……」她癸水沒幹淨,被扯壞的月事帶就那麼沒遮沒擋地暴露於人眼前,羞憤欲死,桓行簡當然很快看到了,一肚子邪火無處可發,只能沖她雪膚上重重一掐:
「你事真多。」
玉帶離了手,嘉柔忙把被褥拽過來蓋在身上,挪到床裡邊。桓行簡看她這麼怕自己,心頭軟下來,轉身出去在廊下熏籠上果然找到了曬洗的月事帶。先淨了手,給她拿進來,往床上一坐,嘉柔頓時顫抖了下縮進了被子裡。
他揶揄逗她:「是羞是怕?你這私密的物件我早都見過,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可要親自給你換了。」
「不!」嘉柔在被子裡瓮聲瓮氣的,一陣窸窸窣窣,伸出條纖白的胳臂來,快速從他手裡一奪,別過臉,「你出去。」
兩人劍拔弩張的那股勁兒莫名其妙跟著消散了大半,桓行簡看著她拱起綾被,無聲費勁地在那捯飭,一陣好笑,等動作停了,上前扒開:
「好了,別跟我置氣了。」把她凌亂髮絲一攏,滑到臉上,愛憐地捏了捏,「柔兒?」
嘉柔肩頭一抖,抖落他的手,背過身去:「我沒跟大將軍置氣。」
桓行簡莞爾,把人硬扳回來:「你看你,這幾回一見我就有成串的話要質問,跟炮筒呢,我真是招架不住。別那麼孩子氣,這裡就是你的家,有些事,你慢慢就會懂,你跟你姊姊跟朱蘭奴都不一樣,至少,對我來說是不一樣的。」
騙誰呢?是啊,當下也許是不一樣,嘉柔依然是個抗拒的姿態,眼睫上淚水半干:「大將軍說過,人心總是會變的。」
桓行簡臉上不置可否,笑意淡去,手指在她唇上似有所思地捻了一捻,慢慢站起身,走到几案旁側眸看了眼空蕩蕩的花瓶。
屋角牆頭的杏花被接連幾日的晴光一夜蒸開了,繁灼成片。陡然間,再橫參著翠柳點綴出春深似海,洋洋灑灑的,隨風而落,撲了牆外行人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