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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0:52:55 作者: 蔡某人
留下一串串清鳴相和。
兩人並肩而立,目送群鶴遠去。嘉柔瞳仁發光,再偏頭,桓行簡一臉的猜不透。他眼風一動,瞥了瞥那匹無聊甩尾的馬,道:「你回去。」
「那大將軍呢?」嘉柔不依不饒問他,晝短夜長,所謂冬日的黃昏一霎就成了夜。
桓行簡譏誚地笑了一聲:「你管我做什麼?我記得,你不是怕我的嗎?現在怎麼臉皮這麼厚,趕都趕不走。」
嘉柔果然被說的臉發燙,一頓,輕聲解釋說:「兄長說,大將軍是我的夫君,不管我認不認,都該好好待你。」
這話惹得桓行簡立時作色,冷笑不已:「是嗎?不勞你認了。」言盡於此,沒有後話,他抬腳錯開身就往回走。
嘉柔愀然,急忙追上他,一團團白氣呼哈得更重:「大將軍生我的氣了?」
桓行簡不理她,自顧往前走,嘉柔只得喘著小跑緊跟:「大將軍……」他猛然收步,嘉柔直接撞到堅實的懷裡,訕訕的,「我以為大將軍心緒不佳,才跟出來的,是東關的戰事不順嗎?」
「對,東關大敗,你覺得我現在需要女人來開解是不是?」桓行簡眸光料峭,長睫在風中如蟬翼般顫顫擺動,語氣猶霜,「別太高看自己,我說過,男人的事你少摻和。」
嘉柔喉間一哽,伸開雙臂攔在了他面前:「你以為我想管?」她鼻子酸得厲害,眼眶便跟著濕了,「我來洛陽是嫁人的,如今,不清不白地跟了你,父親有父親的事,姨丈姨母也不肯來接我。天地雖大,我能去哪裡?我想著既活一日,就好好過一日,即便是你,我本很厭惡你……」她想起下雨的那個夜來,更覺悲緒難忍,卻倔強著不肯掉一滴眼淚,硬生生換了話風,「勝敗是兵家常事,大將軍就這麼輸不起嗎?」
兩人四目相接,迎面而立,嘉柔手攏著狐裘在愈發勢烈的晚風裡搖搖欲墜,將大半張臉埋進了柔軟的簇鋒里。桓行簡鼻尖凍得泛紅,注視嘉柔半晌,忽微微地笑了:
「難為你要來跟一個心中厭煩的人廢話,柔兒,可惜你這回自作多情了,東關戰敗,並不會讓我一蹶不振。你追到這裡,難道是怕我投水自盡不成?」
被說得赧顏,嘉柔慢慢搖首:「不是,但東關一戰對大將軍對朝廷而言事關重大,大將軍回去吧,主薄他們也許正心急如焚等著你。」
腳邊,洛水奔流不息,桓行簡人被風擁著臨岸遠眺,聲音如滯澀的琴音:「不錯,東關一戰事關重大,如今慘敗,是我不聽傅嘏之計求功心切一手造成。我一念之差,不知又引得多少將士陳屍沙場,逝者如斯夫,古人說三十而立,我年近三十功業未成反鑄大錯,人生苦短,不若眼前江河奔流千古未息,百川東到海,怎能不羞愧?」
「大將軍,」嘉柔腳底硌了下,走上前時,踉蹌著被桓行簡回身抓住了雙腕,她輕輕攀上他的手,「好男兒志在天下,大將軍身負青雲之志思一統大業,已是常人難及。何必要與萬古不廢的江河爭輝?江河不廢,可也不比人有情有思,大將軍今日錯,不代表明日還會錯,就是眼前洛水,曲曲折折,流經過之處有險灘,也有平原,不知歷經多少溝溝壑壑才歸於東海。」
他掌心溫熱,觸感微妙,像幼時救過的一隻雛鳥躺在手中翅羽下藏著的熱度。桓行簡忽掐著她腰肢朝懷中一收,一開口,團團白氣隨風即逝:「這也是太初教你的?」
嘉柔雙手緊緊攥著他前襟,胳臂疊抵,被迫踮起腳,本嫣紅的唇徹底在呼嘯的風裡褪色:「不是,是我自己想跟大將軍說的。」
桓行簡嘴角輕扯,終於慢慢笑了,一偏頭,在簇鋒里找到她的小耳朵:「冷嗎?」
嘉柔肩頭不由聳瑟了下,桓行簡的唇已貼上來,捧住她的臉,好一陣重重吻噬,嘉柔凍麻了的肌膚在他跌宕的氣息下一寸一寸復甦。糾纏許久,她被他鬍鬚扎得又癢又痛,輕喘著躲開,「大將軍,你弄疼我了。」
桓行簡退了開來,低頭看她,又湊在了嘉柔的耳畔,聲音放低:「可惜了時令,野有蔓草我該帶佳人藏起來的。」
他說的隱晦,看嘉柔懵然不懂心意忽覺暢快,笑著把人抱在了胸前。餘光一瞥,很快鬆開嘉柔:「瞧,虞主薄怕你看不住我。」
遠遠的,虞松人在馬車旁氅衣裹得死緊,站的腳都麻了,看他兩個人影在洛水岸邊拉拉扯扯,眼見日頭要落下去了,也不見要走的意思。他到底也年輕,家中有妻,幾乎要疑心桓行簡莫不是興致來了要就地行事。
桓行簡帶嘉柔走回來,抱起她,塞進馬車,神情頗淡地對虞松道:「有勞主簿了,讓人把那兩匹馬騎回去。」說完,自己也鑽了進來,車壁里生著小火盆,暖意融融,燒得人臉皮一緊,桓行簡坐在嘉柔身旁幫她慢慢揉搓著手,嘉柔還是抖,他無奈一笑,「下次別這麼莽撞了,喝一肚子野風,好受嗎?」
一盞熱茶飲下,嘉柔才顫顫透上口氣,撫完開始發燙的臉,手在桓行簡身上一摸,衣裳也回了溫。
到了公府,嘉柔被逼著灌薑湯驅寒,人又在熱氣騰騰的木桶里蒸到發了淋漓的汗,用過飯,直接上床縮進了帳子。
朦朧間,桓行簡在明間裡同人交談的聲音傳來,斷斷續續的,也聽不清說的什麼。嘉柔翻個身,迷糊中睡去。
察覺到肩頭異樣,原桓行簡不知幾時來到身旁已經剝了她小衣,在粉光緻緻的肌膚上親吻。窗台上,水仙冰肌玉骨開得正好,被隆冬催發的清香,絲絲縷縷,浸透在香帳的一抹春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