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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0:52:55 作者: 蔡某人
零零碎碎的東西送來幾樣,桓行簡把人屏退,燈一吹,合上門朝嘉柔的住處大步走來。
嘉柔送回時,驚動了崔娘,一張老臉嚇得毫無人色,聽石苞輕飄飄說「你家女郎大晚上的做賊偷聽郎君和夫人說話,刀劍無眼,呶,這是處理傷口需要用到的東西。」竟是有責備的意思,崔娘被堵的一句話說不出來,不明真相,只好忍氣吞聲忙給嘉柔先上了藥止血。
拾掇完了,崔娘心急火燎地守在嘉柔身邊,很快,見她眼皮一掀,睫毛亂顫,知道人醒了。
「柔兒?」崔娘幾要喜極而泣,「你要嚇死老奴了!」說著就抹淚,嘉柔被她那隻溫熱的手觸著,臉是白的,眼珠子在頭頂刺繡帳子上一轉,鏤空的飛鳥紋銀香囊也懸在上頭,一縷幽香,極熟悉的。
「崔娘,我怎麼在這兒?我明明在姊姊的畫室……」
一聽這茬,崔娘陡然警醒起來,看嘉柔單薄嬌弱的那個模樣,又不忍心此刻逼問,好哄歹哄,讓人先睡一覺再說。
嘉柔哪裡能睡得著,佯裝應下,把金鉤一放落了帳,自己隔著影影綽綽的光,一雙嬌怯的眼,兀自愣愣怔怔瞧著帳頂,心裡後怕:
他要是沒收得住手,自己早死了吧?
姊姊呢?她此刻如何了?
思緒亂如春天裡的飄絮,哪兒哪兒都是,沒個定型,嘉柔手底情不自禁握緊駝鈴,點漆般的眸子微微一轉,靈秀蒙愁,唯獨一張臉像雪融了般的白,很是失色。
迷瞪到口渴,暖閣里烘的嘉柔出了層薄汗,袖口滑斜,一截欺霜賽雪的腕子伸出來,兩片不點而朱的唇瓣張了一張:
「誰在外頭,勞煩給我杯茶。」
桓行簡這個時候抬腳進來,逕自到她閨房,打了個手勢,示意正要起身伺候的崔娘退下。崔娘見了他,神色一凜,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攝於他那雙冷幽幽的眼睛,硬著頭皮想說點什麼。桓行簡早錯開目光,到幾前,手背試下茶壺的水溫,倒了半盞,直接遞給嘉柔。
他轉身看崔娘一眼,那眼神,意味分明,崔娘依依不捨忐忑著退了出去。
「我還想喝。」裡頭嘉柔昏昏然半坐起,歪著身子,雙頰顯暈釵橫鬢亂的,猶半醒海棠。
溫茶再度塞進手中,她喝完把茶甌送出去,桓行簡就勢握住了纖細的雪腕,撩開帳子,入目便是嘉柔嫵媚惺忪的情態。
對視片刻,嘉柔才在愕然中回神掙手,桓行簡若有所思巡梭著她那張臉,忽然微微一笑:
「你姊姊讓我來看看你。」
嘉柔那點疑心全然都掛上了小臉,不安惶惑的樣子,令人心軟:「姊姊她怎麼了?」
「不是太好,我去遼東前她小產過一次,落下些病根,舊疾添新病,剛才是不是嚇到你了?」桓行簡溫和地說道,一雙眼,沉沉地把嘉柔籠罩乾淨,不放過她表情里的一絲一毫變化。
嘉柔懵懂了半晌,眼睛猛地一亮,人要起:「我去看看姊姊。」
肩頭被桓行簡輕輕一按,他莞爾:「不用,她好不易睡著,我都不敢驚動她,你不知,你姊姊的睡眠有多清淺。」
察覺到手底人在抖,那雙明眸浸著一汪春水似的,怯視於他,有暗香襲來,桓行簡的手自然而然撫上她背後那兩塊精巧的蝴蝶骨,曖昧笑,嘴唇緩緩摩擦過嘉柔的唇畔:
「你年紀雖小,卻一直很懂怎麼勾引男人。」
傾身欺近,握著嘉柔顫個不住的肩頭朝繡枕上一放,心火難描,等到天亮有無數的後續等著他去面對,桓行簡眼神中寒霧瀰漫,一手摁住嘉柔嬌艷紅唇,狠狠咬了上去,不想聽她說一個字。
他記得她有傷,果斷拽下繡著玉芙蓉的織錦抱腹,揉作一團,塞進嘉柔口中,警告說:
「別亂動。」
嘉柔雙手無處寄託,睜著眼,只把月白的綾被揪得攢起,想要擠出那條火燙巨蟒。她躲不開,徒勞掙扎了片刻後,頭頂紗帳上的刺繡漸漸在失神的目光里開出了一朵又一朵的芳菲,艷如桃李,裊裊晴絲,晃得又一春。
燭光黯淡,帳子裡寂靜下來,桓行簡餮足從嘉柔身上離開,垂眸看她:鬢髮濕透,長睫糾纏,脖間覆著的麻布上已隱約滲出點點血跡,他略一皺眉,把抱腹從她口中扯出,嘉柔顫巍巍透上口氣,眼角淚水早打遍了繡枕。
一撩帳子,桓行簡披衣赤腳下床,把先前用剩的刀傷藥和麻布翻出,淨了手,回身扶起嘉柔,重新替她處理了傷口。
「疼……」嘉柔虛弱至極,手不覺抓住了桓行簡衣襟,那一副柔弱不堪幾要癱軟的模樣,無助極了,哀哀地朝他肩頭一倒,桓行簡下意識攬住了她。
「今晚你為何會在那裡?」他不忘追問,嘉柔懨懨的,一雙眼睛似乎連抬眼皮的力氣都沒有了,渾渾噩噩中,攥緊了似是心愛的駝鈴,喃喃細語,「我要回涼州……」
桓行簡無法,把她慢慢臥下撩開凌亂青絲,聲音不覺放得溫柔:「洛陽不好?」
嘉柔怔怔望著他,眼淚湧出:「你去陪我姊姊好嗎?她病著,一個人即便是睡著了,無人作陪,也是極孤單的。」
桓行簡聽罷眼眸一垂,摸了摸嘉柔的臉,低聲道:「是麼?你既然這麼善解人意,怎麼就不看我也是孤單一人?」
嘉柔呆住,見他神情並無悲喜之別,與尋常無異,一時間無話可對,只別過臉,瑟縮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