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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0:51:42 作者: 不見三秋
好在天乾皇朝對女子的束縛不大,一定程度的拋頭露面尚屬正常,閨閣小姐出門做生意的也是常事,無非就是蒙塊面紗。
數日前,祖父陳道春從睿王府看診歸家,路遇一小乞兒,不知得罪了何人,被懲治得體無完膚、奄奄一息。祖父醫者仁心,將他帶回了醫館。
一般的皮肉傷尚算好治,幾副藥下去,包紮後休息幾日基本算了事了。難辦的是他的咳疾,還有體內積攢了一個冬天的寒氣。醫館的坐堂大夫拿不定方子,陳凝兮便接了手。奈何最後敲定的方子還缺一味藥——荊芥。
荊芥不算什麼名貴藥材,但重在時效性,藥的新鮮度很重要,現采現用藥效才能發揮得最好。可是皇城裡並無新鮮荊芥,需得前往京郊北面的南山向山民購買。
農曆三月十一這日,天清氣朗,春風拂面也沒了那層寒意,南山的荊芥也該長出了新葉。陳凝兮決定一早出城採買,儘早去了小乞兒的病。
於是,陳凝兮帶了貼身丫頭春夏和奶嬤一早坐了馬車出城。
不知是時辰太早還是其他什麼緣故,今日的皇城街道頗為安靜,賣貨的攤子都還沒擺齊整,街上人流稀少,馬車更是少見。
車夫駕著馬車沿著平安街走了大約一里路,往左拐向樂安街,緩緩駛向城門。老遠就看到城門口出城進城的百姓,排著隊挨個接受查問。
與此同時,平安街上最有名的不思歸酒樓被貴胄子弟包了場。三樓的露天觀景台上或站或坐著幾位一看就是招惹不得的主。
「皇叔,您這主意是如何想出的?簡直太妙了。也不知哪位女子可以獲此殊榮。」
當今聖上子嗣不豐,唯有元皇后所生的嫡子李威,以及單貴妃所生的二皇子李鈺。說話的正是一臉興味的大皇子李威。
論起年歲,李威比睿王還長兩歲,但皇朝有制,若皇子毫無建樹,在任皇帝又龍體安康,則不得行任何冊封。是以,李威作為一個文不成武不就眾人眼中一無是處的皇子,不論是否真心,在睿王面前都得放低了姿態。
「大皇子所言甚是,唯有睿王敢行此豪賭之事,這要是遇上個長相奇特的,嘖嘖嘖……」元老將軍長房嫡孫,元皇后的親侄子元湛,不滿李威在睿王面前伏低做小,開口便是陰陽怪氣。
睿王斜靠著椅背,放鬆著左腿,斜斜瞥向元湛,直盯得對方轉開了視線才轉頭看向角落裡插手站著的蔡公公:「蔡公公,今日這王妃也算是天定的,本王斷不會食言,落了皇兄的臉面。」
「王爺說的是。」皇帝面前當差的都是人精,多一個字都不會說出口。
「時辰也差不多了。」睿王話音剛落,腰佩禁軍刀的侍衛跑上樓來,朝眾人一一行禮後單膝跪地。「回稟王爺,第一個出城穿白裳的女子已找到。」
「是哪家千金?」李威搶先問道。
元湛巴不得睿王能自己打臉,不懷好意道:「此時出城時辰過早,怕只是個小戶人家女子吧。」。
「原太醫院院首陳道春的孫女。」侍衛面無表情答道。
「睿王的意思是?咱家好回宮回稟皇上。」
睿王輕撫著左腿,半晌,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原來是陳老的孫女,聽說醫術了得,配我這個半殘廢王爺剛剛好。你回去告訴皇兄,就她了。」
蔡公公聞言鬆了口氣,就怕這位不著調的主子又想出什麼么蛾子,忙告辭回宮復命去了。
元湛眼瞧著沒好戲可看,一甩袖下了樓,腹誹睿王哪來的好運氣,責怪老天不給睿王配個丑婆娘。
「皇叔,那我先回宮了。」李威懦懦地道。
睿王眉毛都沒抬一下。李威不禁暗罵,等他日自己坐上了那個位子,有你好看的。陳老的孫女又怎樣,娘家沒權沒勢,有幾手醫術能頂個屁用。
被暗罵沒個屁用的陳凝兮這會子卻是滿頭霧水。今日的城門口守衛較多,挨個查問的程序也是往日沒有的。
馬車被攔下時,奶嬤已經表明了身份,那領頭侍衛卻道:「小人也是奉命當差的,上頭要求今日進出城門的所有人都得出示身份,面露真容,小人也是沒辦法。」
奶嬤還待再說,馬車裡傳來了一道柔和的女聲:「奶嬤,罷了,切莫為難與他。」春夏掀開了馬車車簾,一身白裳的陳凝兮端坐在馬車裡,看向侍衛的目光溫暖柔和。
「是否可放行了?」春夏鼓著腮幫滿臉氣憤。
侍衛見到陳凝兮一身白裳,只當自己能交差了,嘻皮笑臉著讓了道。
北郊南山離皇城並不遠,坐馬車一個時辰便至。南山上的南山寺是皇家寺廟,時常有尊貴婦人和小姐們進寺上香。山腳附近住著一些山民,靠采賣藥材、動物皮毛,兜售柴薪為生。
是以,除了出城時的小風波,荊芥的採買很是順利。南山附近的山民每年都向皇城的醫館藥鋪提供藥材,什麼時節準備什麼藥材最是清楚。陳凝兮一行到達南山後,經過仔細篩選,很快就買好了荊芥,還順道買了這個時節才有的另外幾樣藥材,以備不時之需。
郊外的春光更甚於皇城,自然靜謐,陳凝兮心情舒暢。但心念小乞兒的傷病,無心遊玩,便沒再耽擱,令車夫駕車匆匆往醫館趕。
馬車回到平安街時已過午時,街上正是熱鬧的時候,酒樓里的夥計和街上賣點心的小攤販尤其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