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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0:51:00 作者: 瑤一瑤
」多謝指導。」
」咱們,咱們去看音樂會吧?國家大劇院。500塊錢一張票呢!那個,啥,就是鋼琴演奏會,馬友友的。在國際上很出名的!你在倫敦的時候有聽說過吧?」DUKE滿臉堆笑地等待美女的首肯。
秦怡踩著高跟鞋下了樓,推開大廳旋轉門時,卻從旋轉門的反射里看到了幾個交疊在一起模模糊糊的人影。秦怡心裡像拔地地瓜一樣,噝噝地抽了一口氣。她不確定地再看了一眼。
江超?他怎麼在這兒?
」小秦小秦。」
秦怡回過神來,看著DUKE認真地說:」首先,馬友友是拉大提琴的,李雲迪才是彈鋼琴的。其次,DUKE老師,我也不認為一個沒有拉褲子拉鏈腳上襪子一隻白色一隻灰色的男人能走進國家大劇院。最後,您的紅色內褲顏色有些掉了,如果不是想要引發新一輪的新東方時裝周妝品潮流的話,您方便把他換成別的顏色麼?」
DUKE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褲子拉鏈和隱隱露出的紅色內褲邊角,在夜色降臨的時候臉色陰沉地走進自己的POLO小車裡,匯入茫茫車流之中。
周南獨自去樓下的小飯館吃飯。
蘇安安已經很久不陪她吃飯了。她早晨在他還沒有起床的時候就消失不見,晚上踩著黑壓壓的天回來,有時候甚至就不回來,見他也是淡淡的神色,不再亂力怪神,不再活蹦亂跳,不再搞怪耍寶,不再大喊大叫,不再迎來路人側目。她好像變漂亮了,清瘦了,安靜了。
第44章 我不能悲傷地坐在你身旁(33)
周南卻不習慣起來。大段大段的日子空白下來,周南覺得自己從未覺得這麼荒涼過。他好像已經習慣這個精靈古怪的女孩突然從他後面躥出來,纏著他膩,揪著他的衣領發火,吃他多看了兩眼的女孩的醋,吱哇亂叫咋咋呼呼,扮妖怪,臭美,裝可憐。
可是她現在忽然就統統不這樣了。好像一個孩子瞬間長大了,端莊了起來。
周南最近抽菸抽得兇狠,一天要抽掉三包煙。
以前蘇安安總是翻箱倒櫃地從8樓找出他所有的煙,不理他的威脅和討好,扔進垃圾箱裡。她振振有辭:」你吸這麼多的煙,以後對咱們孩子的質量不好,不然以後生下來是個白痴,腦殘體,葡萄胎,弱智兒童,我可不帶!」周南站在垃圾桶前看著一條條還沒拆封的軟中華,極品黃鶴樓捂著胸口地心疼,」蘇安安!你也想太多了吧!你以為孩子是能從你胳肢窩裡跳出來的嗎?又或者,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可是,現在,蘇安安不再管他了。她依舊還是幫他收拾屋子,洗衣服,卻再也不扔他的煙,翻看他的手機,也不再進行每天例行的查崗。
他曾經大吼,」蘇安安!我每次去廟裡燒香,我都要說,佛祖啊!讓我身邊的這個永遠精力旺盛異於常人的女人歇歇吧!讓我獲得自由吧!」現在,他終得自由,卻遠遠沒有像他想像中的那麼開心,反而悵然若失。走在路上的時候,覺得左邊懷裡空蕩蕩地灌進風,在洗衣機旋轉的時候,習慣性地叫,蘇安安!我一萬塊錢的洗衣機靜音功能是拿來做什麼的!抬起頭,卻只看到自己的影子在牆上,寂寞地打著《三國群俠傳》的電腦遊戲。
蘇安安,就像他的影子,在影子忽然有一天消失之後,他這才發現,生身為人,沒有影子是不完整的。
我曾經以為,我只要看著你,頭頂和你同一輪的太陽和月亮,我就能跟著地球一起公轉自轉。
從今天以後,我會害怕所有的壞天氣,這樣的天氣顛覆信念,讓一個心持堅定信念的人垮台。
也讓我蘇安安,從此再也不肯相信愛情。
天氣漸漸暖起來。
在冬天就要過去的一天晚上,北京城電閃雷鳴,烏雲一路隆隆地壓過來,在每個人的頭頂上匯成最深重的一點兒黑,霹地打下雷來。雨水在地勢低的地方齊腰深。新東方的宿舍里,蘇安安坐在鐵皮單人床上,發呆。雷聲和瓢潑的雨水振聾發聵,好像要顛覆最近這段日子她寡白的心緒。
林莉在對面的床上聲音沙啞地說著話,」我知道人為什麼要兩個人在一起了。這樣的天氣一定是要兩個人在一起的,煮兩杯咖啡,不開燈,一起蜷縮在長長的沙發上看電視。這樣的天氣,咳,這樣的壞天氣是專為愛情存在的天氣。兩個人在一起,眼中就只能看到對方。我這樣的孤家寡人也就罷了,安安,這樣的天氣,你不是應該在周南的懷裡嘛?」
第45章 我不能悲傷地坐在你身旁(34)
蘇安安沒有說話,呆呆地看著屋檐下川流下來的水柱。
過了一會兒,她猛地跳下床,套上牛仔褲要往外跑。
林莉在後面叫,」蘇安安,你又抽什麼瘋?外面那麼大的雨,你沒一分鐘,就淋成了雨人。餵--雨傘雨傘。」
蘇安安像沒有聽見似的,她的帆布鞋浸在雨中,腳趾頭像被凍在了冰箱裡。她淋著雨,披頭散髮,站在大雨中打車。謝天謝地,她總算在二十分鐘以後坐上了似乎永遠滿載的計程車上,以每小時60邁的速度在堵一會兒,走一會兒。路過了西外大街,鐘鼓樓,沙灘,以及燈火長明的長安街。天安門廣場上呼嘯著大風,雨絲一片一片像刀子一樣,斜刷過水泥地面,路邊的樹,高懸的偉人畫像,顫顫巍巍的五星紅旗。
蘇安安捂著雙肩,在風雨飄搖的計程車上望向窗外,猶如望著自己狂風大作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