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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0:49:01 作者: 姒良
蔚老將軍也算守著安樂自小長大,說句大不敬的,他在心中早已是把她當自家孩子疼愛。蔚老將軍看著眼前落寞的乖女,又想到自家不爭氣、不中留的崽子,終而妥協地長嘆一口氣:「既然如此,我們來打個賭。」
安樂沒有一口答應,反而猶疑地問:「賭什麼?」
前些日子,軍中回函,直言蔚小將軍被浸毒的流箭射傷。治療時剜肉之痛,小將軍擔心延誤軍機,沒用麻醉生生受著,末了疼了糊塗,隱約之間瞧見一個虛影,當即翻身下地,叩首來了句「末將身體已無大礙,有勞皇上掛心!」
蔚老將軍捻須笑道:「我可允你一年的時間,只為叫他親口說一句話。」
安樂回到轎中,雋霄一撩衣擺,不滿道:「等你,被蚊蟲叮了好多包!」
事情有了飛躍性質的進展,安樂心中歡喜,一個猛撲抱住雋霄,道:「在哪?我給你揉揉。」
雋霄羞道:「在那種不可告人的地方。」
安樂猜測:「後背?」
雋霄理直氣壯:「人家手怎麼都撓不到啦。」
「哎,」安樂認命地把手伸進雋霄衣服里抓抓:「這裡?」
「再往上。」
「這兒?」
「偏左點。」
「這呢?」
「對對對,用點力。」
安樂指甲保養的圓潤光潔,手下力度也適中,雋霄舒服得眯著眼眸,一不留神「哼唧」了一聲。
也就在這時,近侍一撩轎簾,恭敬道:「皇上,到寢殿了。」
安樂和衣衫不整的雋霄:「……」
近侍神色自如,又將轎簾合攏如初,後退一步,他揚聲吩咐道:「起轎,繞皇宮再行一圈兒。」
轎內的安樂心有餘悸,繼續給雋霄抓抓背:「我怎麼感覺有人感覺咱倆有一腿。」
雋霄若有所思:「我感覺你的感覺是對的感覺。」
安樂大驚:「那怎麼辦?」
雋霄挑眉:「你有主意?」
安樂點點頭,一本正經地提議:「大義滅親,拖你出去砍頭,一了百了,一勞永逸。」
雋霄:「往左邊點,抓偏了。」
安樂乖巧道:「好。」
雋霄笑她:「老將軍答應了你和蔚景曜的事之後,你很好說話嘛。」
安樂傻笑:「嘿嘿,因為開心呀。」
雋霄道:「那你說,老將軍會不會誤會咱倆之間的關係?」
安樂:「……」
雋霄補刀:「那你說,遠在邊關奮勇殺敵的蔚大將軍會不會誤會咱倆之間的關係?」
安樂:「……」
雋霄又道:「那你說……」
安樂憐憫地打斷雋霄,道:「其實吧,即使蔚老將軍和景曜誤會咱倆的關係,我也沒什麼好怕的。反而是你,應該多擔心一下自己的生命安全。」
雋霄:「???」
第5章
那一年隆冬,接連的降下大雪,天地寒凍。
席鴻守在殿外,凍到牙齒打顫,然而他暢想著自己作為一代賢臣,親手扶持起明君的美夢,心頭一把熱火灼灼燃燒。他費心留意正殿的情況,可下一耳朵,他聽見安樂沒按計劃執行,竟然隨隨便便指定了伴讀人選!席鴻冒死探頭,又發現安樂指名的那人,還是他最不待見的蔚景曜!一剎那,殿外的鵝毛大雪呼啦啦全刮進了他的心裡,氣得他想舉起熱火燃燒過的殘骸,在安樂的屁.股上胡亂地拍。
這廂安樂指名要蔚景曜入宮伴讀,但實際的決定權,依舊掌握在蔚家人自己手中。蔚景曜尚未回府,消息先一步傳回將軍府中。
蔚老將軍心有計量,並不願唯一的嫡孫過早的參政站隊。他有意替蔚景曜回絕伴讀一事,只是沒等他入宮覲見,僕人匆匆又帶回一條快訊:安公主御前指名,蔚景曜應諾。由皇上和一干朝臣作見證,事就這麼成了!
蔚老將軍大為火光,於是待到蔚景曜回府,僕人見他,皆是如臨大敵的模樣。管事低頭輕聲地傳話「將軍在廳堂等您」,說完,他不著痕跡地扯了蔚景曜的衣擺,目含擔憂,輕輕搖了搖頭。
蔚景曜心下準備,一腳踏進門檻,當即側身躲過了迎面而來的一鞭。
蔚老將軍怒道:「不孝子孫,還敢躲?!」
蔚景曜與蔚老將軍對視,沉默一瞬,道:「不敢。」於是,接下來的噼啪兩鞭,打實抽在了他的身上。彼時的蔚景曜不過十幾年歲,少年心性並未被全然磨去。忍下突如其來的劇痛,他問:「蔚家歷代家訓,為首一條,便是:忠心侍主。安公主貴為下一任儲君,我向其效忠,錯在何處?」
蔚老將軍不置一言,揚手又是呼嘯的風聲。金鞭如附骨之蛇,撕咬血肉,濺出了傷。管事心疼不已,連聲地開口勸。他不敢勸老將軍,只能勸蔚景曜服軟。
然而蔚景曜默然聽過他的話,還是堅持:「請祖父指點。」
蔚老將軍壓低聲音,呵斥道:「蔚家手握十萬重兵,本就徒惹忌憚。而今身為蔚家嫡長子的你,卻還敢入宮伴讀,與太子一同受帝王學術?安公主年歲小,尚不知此間干係,你是從哪裡迷了心智,也不懂避嫌了?!」
蔚景曜道:「蔚家侍主,何懼旁人之言。」
蔚老將軍捏住他的後頸,按下他的頭,附耳,對自家唯一的嫡孫告誡:「須知三人成虎,眾口鑠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