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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0:48:51 作者: 余塘
姜如巧自我恐嚇得兩股戰戰,鋒目一偏,死死盯住蘇綿雨的臉:「你為什麼要害我,為什麼要絕我的路!」
蘇綿雨覺得時機差不多了,微彎的紅唇引誘的吐出:「把兩成股賣給我,我保你去買下西街拐口那家糧鋪,收租子也好,自己僱人看場賺錢也罷,那將會是你新的倚靠。萬一不幸被秦老爺遺棄,您好歹有自己的家業,不求人,不遭受欺凌,不好嗎?」
姜如巧只知道這間繡莊是秦蓁她娘和老爺都看中的鋪子,然而只剩兩成的紅利跟一間全新的大糧鋪,她對生意事兒犯糊塗,又沒人指點,不知道怎麼衡量。不過蘇綿雨說的那家糧鋪她見識過,是一對老夫妻在經營,生意的確紅火,而且買糧比買繡品簡單,還不愁賣出去。
姜如巧心頭已有了偏頗,面上卻是不認:「呵呵,這兩成股也是我的依靠,憑什麼要聽信你的去換,你已經把我害得夠慘了。」
蘇綿雨奇怪的反問:「真的是你的依靠,你的嗎?」她強調兩個字,一字一字切中肯綮:「難道你以為,在這件事敗露後,秦老爺還會繼續讓你管這間鋪子嗎?你現在所有的東西,秦老爺可以隨時取走。只有我說的糧鋪,一旦定下契書上的名字是你的,他才拿不走。」
姜如巧猶如醍醐灌頂,眸中閃爍精光。蘇綿雨推波助瀾敲斷她最後一絲心弦:「秦夫人為何執意想開一間鋪子,是因為看到先秦夫人的例子,羨慕她在外獨當一面,受夫君尊重,不被人看輕吧。男人的愛色衰愛弛,只有牢抓緊真實的黃白之物,晚景才不會因他們的薄情寡義變得淒涼。倘若秦夫人想去賭一賭求得秦老爺的原諒,放棄我的提議,這場交易就當我沒提過。」
姜如巧欲言又止,疑惑的看著她:「你為什麼要這麼幫我。」
蘇綿雨輕挑眉梢,思緒清晰:「我說過,我沒有害過秦夫人,也沒想幫你,我只是想完整的經營這間繡莊。不為您鋪好路,您怎麼捨得放棄這裡。」
夏去秋來,杭蜀繡莊悄無聲息的改朝換代,被蒙在鼓裡不知所云的秦文柏,還在欣喜於繡莊的蒸蒸日上,考慮該讓哪個幼子尋找恰到的時機去接手。
現在只差一塊地皮,在秦瑟的手中,是姜如巧當初向秦文柏求來給秦瑟當嫁妝的。那時的繡莊已敗落了好幾年,不可同今日而語,故而當時秦文柏輕輕鬆鬆給了出去。
繡莊裡的工人已經全部換新,秦蓁如今大大方方的出入這裡。她細細觀察這裡每一寸牆壁,每一根柱子,流連在各個角落,無處能安然下來。陪同她一塊逛的簫清羽在經過桌邊時,將她按坐下,為她沏茶。
「走個不停了,歇會吧。」簫清羽跟著坐下來,喝了大碗茶潤嗓。
秦蓁品咂著香茗,愜意的聲音隨熱霧飄出:「我從沒仔細看過這裡,以前在秦家時很少來,嫁給你之後也沒來過。當了這麼久的幕後東家,第一次參觀屬於我的東西。」
簫清羽看得出,她既在享受她的戰利品,也在緬懷什麼。他想留她一個人安靜會,輕拍她的肩:「外面工人在搬繡品,我去幫忙。」
秦蓁放下茶盞,解下腰間的谷蘭繡帕揉於手中,放在鼻邊輕嗅,緩緩閉上眼,翕動的眼睫有淚意沾濕。
「嘿,這屋子真寬敞啊,以前怎麼沒覺得那麼寬敞亮堂。」
「那還用說,換了個主人,怎麼看怎麼順眼。」
聽見紀昭她們幾個的聲音,秦蓁微微吸鼻,睜眼之時,已是正常神色。
紀昭幾個圍坐過來,問後續的計劃。雲霜忿忿道:「東家,我們現在得到了繡莊,更方便對付姜姨娘了!她本就是從夫人手中搶走繡莊,搶走本該是您的嫁妝,我們怎麼能好心附贈她一間糧鋪?接下來是先奪糧鋪,還是先把她從秦家趕出去,您發話吧。」
秦蓁凝思一瞬,吐氣直抒胸間郁怨,頃刻,仿佛就散盡了:「到此為止吧。」
隨著她一句話落下,幾人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仿佛不相信,這場勝利會成為她們謀劃的休止符。以前說好的不是這樣的。
紀昭打了個手勢阻止義憤填膺的雲霜說話,她輕聲問:「你以前不是說,要讓姜姨娘落得悽慘下場?現在我們的東西剛剛奪回,她還白得一間糧鋪。你不幫你娘報仇了?」
秦蓁淡淡垂眸,輕緩的搖頭:「我不想冠冕堂皇的用報仇二字,來掩飾我的心胸狹隘。若只是為了報仇,拿回繡莊已經足夠了了。畢竟我娘是憂思過度積勞成疾去世的,跟姜姨娘無多大關係。往復循環的報仇結仇,何處是盡頭。」
紀昭伸手去探她的額頭:「你對姜姨娘……你沒生病吧?那那間糧鋪,怎麼辦,送她了?」
秦蓁推開她的手,想起一句話,如風輕笑:「若別人傷了你一次,你再也不肯以真心待人,人人都這樣冷漠自閉,世間哪來的溫情。送她就送了吧,她也被我們整得夠慘的,事情敗露後,爹那邊還有的她一番苦頭吃。」
幾人面面相覷,齊聲篤定:「這話不是你想的。」
東家最是冷酷、冷漠、睚眥必報,不可能有這種覺悟的!
秦蓁搖搖頭起身,沒有回話,逕自去了內庭臥房。大鋪子後面連著一個四合院,一間主臥四間廂房兩間耳房,主臥她留給自己了。雖地皮還在秦瑟名義上掛著,秦瑟那邊她不必擔心。
簫清羽不讓別人進出她的臥房,裡面的柜子箱子都是他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