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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0:48:51 作者: 余塘
    楊興業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流涕連連,「清羽,清羽啊,還是得靠你。你咋樣,沒事吧。」

    簫清羽:「被豹撓了兩爪,還能走,沒事。」

    楊興業大驚失色:「啊,你可一定要撐住啊。」

    待走了十幾步遠,簫清羽陡然停下,腳下像被什麼絆住,發出嘶吼聲。

    楊興業沒了支架,腿軟的跪倒在地,眼前一片茫黑,聽到不遠處傳來的纏鬥的聲,他憋緊的呼吸好像下一刻就會停掉。

    微醺的天色,利刃反映寒芒,刀刃落,血流飛濺。

    不知過了多久,一雙手扶上了自己凍僵發麻的臂膀,主人家聲音虛弱:「里正,快起來隨我走。」

    楊興業被攙扶起來,他反手一摸,黏熱的血液糊滿他的雙手,楊興業差點窒息。

    一個受傷一個驚嚇過度的人相互攙扶出來時,天色已經大亮。

    等候在外的隊伍見狀都傻掉了,是楊興業,叫大夥快將簫清羽抬回家去,再叫人去叫郎中來診治。

    簫清羽悠悠轉醒時,就見床前守望著淚眸點點的大小姐。

    他抬手想去觸摸,還未來得及實施行動,察覺到他意圖的秦蓁就按緊他的手:「不許動,郎中才幫你包紮好。為什麼會這樣啊,那傷口面很大,很凌亂,你是遇到了什麼。」

    利器跟獸爪的傷痕自然不同,他不敢說,利器割傷後還用樹枝加過工。

    簫清羽自私的覺得,大小姐的淚眼讓他又憐惜又歡喜。

    仗著她此刻滿心的柔意,他得寸進尺的勾唇:「你別哭,有那個力氣,不如親我。」

    他只是調侃不想讓她哭,沒想到下一剎那,一張軟唇就蓋過來,輕柔的蹭吻他的嘴。

    男人半點受不得激,立刻想反手緊壓她,但秦蓁纖細的手霸道的將他的手按得死緊,不讓他動。

    叩叩——

    纏綿之際,不速之音響起。秦蓁當即脫離開男人身上,擦了擦嘴,走過去開門。

    里正躋身進屋,一手提著咯咯叫的大肥母雞,另一隻手拎著不知放了什麼的竹籃。

    「我是來跟清羽道謝的,今天真多虧他了咧。」

    秦蓁道了句:「您太客氣了,」伸手去捉雞爪:「我拿出去處理一下,您和他聊。」

    楊興業拉只小馬扎坐在床邊,窘迫的垂著頭。

    他醞釀了半晌,猛一拍大腿:「我算他娘的知道啥叫患難見真情了,出事那會王福他們幾個卯足勁的各跑各的,沒人搭理老子。要不是你,老子今天這條命真就撿不回來了。」

    楊興業深吁一口氣,拍怕床上人的肩:「清羽,以前的事兒是我對不住你,今早還想給你使絆子,是老子活該。」

    視線又轉向那條被紗布纏緊的胳膊,吁嘆:「你放心,藥費都我出,你這手要出事,叔養你一輩子。這段時間好好養傷,有啥不方便的儘管跟我提。」

    簫清羽垂眸聆聽半晌,聽到這開口了:「眼下倒確實有件事,需要里正做主。」

    楊興業豪氣干雲的拍胸脯:「說。」

    「還請里正明天記得帶有關分家的相關族譜和宗族來,幫我跟我大伯一家分開,獨立成戶。」

    要是一般的人家就罷,有讀書人的人家不同,要是拿這個要挾,頑固的宗族總要看幾分讀書人的薄面。而且簫家大房出了名的賴皮,一家人靠簫清羽混吃等死,比狗皮膏藥還難分開。難怪簫清羽要拜託他了。

    這個少年娶了媳婦,有了謀劃,長大了。悉數的感慨咽進肚中,楊興業答應,回去就準備分家事宜,明天過來主持分家。

    里正剛走,秦蓁就進來了。看見一臉冰霜的大小姐,簫清羽剛得逞的笑意僵固在臉上。

    秦蓁將門關上,坐到床邊,環臂抱著筆挺威勢的身體,眸若覆冰。

    「怎麼回事。」

    冷冰冰的一句,令簫清羽打了個哆嗦,不敢隱瞞,將事情低調婉轉的述出。

    秦蓁不顧他吃痛,抬起他受傷的手,「就為了求那個人,把自己弄成這樣。」

    簫清羽微咬牙槽,解釋道:「里正看似對我感激涕零,但我知道那不過是一時的,很快,他就會故態復萌成那個狹隘的里正,不會用盡全力幫我。需一擊即中,讓他答應,不出血不行。」

    秦蓁丟開他的傷胳膊,冷冷道:「你認為自己很聰明,在沾沾自喜嗎。」

    「秦蓁,我沒有。」

    「你為什麼不跟我商量,我也許有更好的辦法分家,你這麼魯莽,自以為是,叫我太失望了。」

    「秦蓁!」

    簫清羽掀開被子跽坐起來,不顧手臂的痛傷從後面圈抱住她的肩,「我知道你聰明,會想出很多種方法分家,而我,只能用自己的笨方法,去達成你的心愿。對不起。」

    他不能一輩子都靠她,他也想儘自己微薄的力量。

    當時一個絕佳機會擺在他眼前,他無論如何都放不了手。

    秦蓁緩緩轉過頭,將他手臂放下來,央浼諦視於他:「其他的事情,都無所謂,做錯也沒關係。唯獨有關性命的,沒有商量的餘地。」

    大小姐很快想通,除了用刀劃傷自己,跑進林里救人更是危險。簫清羽無話可說,心虛的點頭。

    秦蓁依偎進他懷裡,抱緊他的腰蹭,眼睫軟軟的耷垂,劫後餘生般喟嘆:「沒有了你,我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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