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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0:48:51 作者: 余塘
    視線碰撞,他沖她微微一笑,那笑跟前些天的都不一樣,秦蓁說不出那是什麼,胸口咚咚跳起來。

    「老遠就看你們吃得很香啦,在吃什麼呢。」

    里正楊興業扒拉開籬笆門,走了進來,盯著盤子裡白白嫩嫩的麵團一樣的東西搓手。

    簫振起身招呼,撿了盤沒怎麼吃過的遞到里正面前:「我們家過節吃的粗陋中飯,楊老弟隨意吃點吧。」

    楊興業不客氣的接過,咬了一口,雙眼綻放光芒,都忘了自己來幹啥,先飽餐一頓,連吃了五根腸粉。

    過後他拍了拍肚皮,怪不好意思的,「瞧我,把你們午飯吃了這麼多。」

    秦蓁:「無妨,今天料萬一有客人來,我做得有多的。」

    楊興業點點頭,言歸正傳,看向簫清羽:「清羽,吃飽了就跟我出去吧,那場子還需人看著咧。」

    「什麼場子?」秦蓁問。

    根據里正所述,是在村口一條河頭,有富商們看中了那處的山川靈秀,沒百姓做生意打擾,故去那裡舉辦曲水流觴之會,水邊設宴,詩詞交流。而看場子就是里正找村里人去那裡看著,等候貴人們的吩咐,還有過後清理河邊污穢的工作。

    這個略一提,秦蓁就想起了,因為她以前也在那裡參加曲水流觴會。而且……年年看到過這傻小子?只是他不多露面,隱匿於叢林中,印象中只有幾個模糊的影子。

    對這個活兒,秦蓁再清楚不過,既然里正每年只要簫清羽一個人去,不叫他兒子或是親戚,那這肯定是沒工錢的。

    「抱歉里正,清羽他去不了,他還有事情要忙。」秦蓁微冷下小臉。

    又是這個管閒事的小婦人,楊興業聲氣拔高:「年年他都去,為啥今年不能去,又不是要他幹啥重活,就守著,為村里干點活都不願意啊。」

    秦蓁站起來,據理力爭:「那裡正可能忽略了一件事,簫清羽是家中唯一能出力的年輕男丁,家中過節繁忙許多事等著他。里正還是去找家中男丁多的吧,我們家裡每個人都需要清羽。」

    其餘幾個聞言都沒作聲,往常,也是讓羽哥兒把家裡重活幹完才讓他去的。他去不去對他們來說都沒關係。

    楊興業氣得手指發抖,指著他倆:「好啊,你娶了個好媳婦。你不去,我找別人去。」

    簫清羽抿住唇角,沒有反駁,「我送送里正。」

    他起身,走之前去廚房裡取了十條還沒蒸過的腸粉,拿籃子裝了,送里正到門外。

    神態舉止格外謙恭,還將她做的腸粉送了出去,看得秦蓁惱火。

    周氏交待了這聲這腸粉好吃,給她留些擇日讓簫書翎帶去書院,秦蓁應下,氣惱的回了廚房洗盤子。

    咣咣鐺鐺中,一抹身影將屋外的光擋住了。秦蓁頓了頓,繼續低頭拾掇。

    簫清羽靠近她,唇角含笑:「謝謝你幫我說話。」

    秦蓁輕哼:「謝個鬼,這邊謝我,那邊就去討好人家,打我臉麼。」

    大小姐對他說話越來越放肆了,不過比起她的客套疏遠,還是這樣好。簫清羽手掌覆上她的肩,輕哄:「不是討好,是為你的話去道歉。里正的心胸,不怎麼寬廣,你的那些道理都對,但他抹不開臉面,需要一個台階下。」

    秦蓁氣頭上,沒注意肩上那隻手。聞言越發不解:「既然道理都對,何必管他所想,本就是他的不對,白使喚你好幾年,我的話已經夠委婉了。」

    簫清羽:「人活在世,需要互相幫襯。何況他是里正,村里大小事他都說得上話。」

    秦蓁被轉移了注意力,嗤道:「他會幫你忙?他能幫你什麼忙。」

    「過不久就有一件,」他掰轉她身子,微亮的瞳眸諦視她:「分家。」

    他不能只想著用手段讓她對他上心,更多時候他在想,他能給她些什麼。

    既然腰纏萬貫暫時做不到,至少讓她生活得舒心。家中的磋磨他從小忍受到大,不願她再遭受驅使。

    簫清羽緩緩擁住她,靠在她肩上說話:「我既是跟里正道歉,也是真的感謝你。我不能再做一些錦上添花可有可無的事,以後只能雪中送炭,到時候里正才會幫我做主分家。秦蓁,你不喜歡她們,我也,有了另外想要為她而活的人。」他大膽的摸了摸她頭頂的絨發,溫柔繾綣。

    不知經過今早過後,他這番舉動是否冒進,但情匣難以關住,一口氣就說了出來。

    他忐忑害怕她推開之際,好一會,她腦袋卻微微的蹭了他一下,絨發痒痒的觸動他下巴……

    二人靜擁了會,簫清羽不欲辜負外面春色,牽著她的手外出。

    畫堂三月初三日,絮撲窗紗燕拂檐。秦蓁被拉到一處林邊,這裡顏色鮮翠,鳥叫啾啾,離村村口不遠了,她駐足張臂,開懷展顏。

    「你這是要帶我上哪,不會帶我一同去看場子吧。」秦蓁打趣的道。

    「你聽到人聲了嗎。前方有岔口通往一條小河溪,許多人在那處祓禊洗濯,摒除邪穢……」

    他聲音漸小下來,看到迎面走來一個人。面容闊朗,白玉腰帶,雙頭金履,通體上下道不盡的華貴。

    林淵走過來,看都不看簫清羽一眼,沖秦蓁作揖:「大小姐。」

    「林叔,你怎麼來這?」秦蓁遲疑了下,但想林淵是謹慎之人,不會這種情況談及繡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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