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2023-10-01 00:48:51 作者: 余塘
於女人來說,看到這幅郎情妾意的景象,她無端心生火氣。
她在家中地位再高,也得端盆奉送盂侍奉那個老秀才,相反,她哪裡得過丈夫服侍憐惜的待遇。
秦蓁不明白高高興興回來的人,怎的突然來尋她麻煩,她蹙眉提醒:「多日不見,大娘又忘了我們一榮皆榮一損俱損的關係。倘若我是狐媚胚子,這家人又是什麼。巡甲若知道書翎有一個狐媚嫂子,會給他仕途帶來多大困擾。大娘要發脾氣,還請指出我哪裡做錯了,就事論事,髒水是亂潑不得的。」
招不在多,管用就行。一句有關簫書翎的仕途,就把周氏那股爆炸的怒火憋了回去。
看她張著嘴不知從何說起,跟嗆了辣椒一樣的臉色,秦蓁忍俊不禁。
周氏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去抓井邊的繩,揮手甩動。
「這是幹嘛!你……你拉不動還浪費時間,你,那廚房水缸里有水,你真蠢!」
說話變得諸多顧忌的周氏,磕磕巴巴許久才組織了這通不順溜的語言。
秦蓁挽下袖口,蓋住了露在空氣中凍得微紅的手腕,方才道:「井水冬暖夏涼,我想洗衣不那麼凍手,就打新鮮井水來洗。」
「你倒是會保養自己!」
周氏一句狐媚又要迸出嘴邊,硬生生吞咽回去,尖利的眼神在對方柳條一樣的身段上逡巡。
簫清羽不欲多說,牽起秦蓁:「先回房把濕衣裳換了。」
「等著,我還有很多話要問你們!」
周氏怒氣勃勃的去攔截。不知因為何事生氣,眼睛瞪如銅鈴大,像要吃人。
簫清羽撇嘴俾睨她一眼,逕自橫抱起秦蓁,從矮小的周氏身邊繞了過去。
「餵。」秦蓁下意識打了他一拳。
他們什麼時候,是可以隨便抱的關係啦?
哦不是,事急從權,不拘小節,他是為了幫自己。
秦蓁閉目不敢瞧人,這樣自我勸解著。
而她那一拳,猶如棉花擊在石頭上,棉花軟了下去,石頭都沒起一絲痕跡。
簫清羽壓根沒察覺到似的,快步將她抱入屋內,進去後獨自出來,替她關上了門。
他在門外說:「我看村里多嘴的李嬸剛走,大娘可能知道我賣虎的事了。說法,還是原來那個說法。」
半晌,他又補充道:「別怕,我在。」
秦蓁思緒有些亂,說是周氏的無理取鬧讓她亂,卻還不如,簫清羽剛剛簡短几個動作幾句話,讓她心慌意亂……
換好衣裳後,秦蓁同簫清羽一塊去了堂屋。周氏大概已經將他們的『惡事』傳揚了遍,簫弘光和簫含玉都憤怒的盯著他們倆,馮氏在主位上畏畏縮縮不敢抬頭。
在周氏身旁的方几上,放著一袋被抖落出些許的白面和玉米面,是秦蓁兩場趕集買回的。
除了簫振受邀去了別家閒坐,人都到齊了。周氏捻著上好的白面,面色發冷:「我們離家之前,家中可無這上好的白面。我們去這半個月,你們在家裡享了多少福,把你們阿奶手頭的錢都用光了!」
可見馮氏沒經過三兩下逼問,就將家裡還剩的錢給周氏和盤托出了。
其實留下的不到三十文錢,秦蓁只用去二十文,且全都換了米麵糧食,絕無私藏。
但在周氏看來,公中只是名義上掛在馮氏那,實際操控在自己手中。
留下三十文,也是為了留來應急。至少在周氏眼裡,他們合該吃倉庫里剩下的粗糧,買糧並不在她的應急範疇里。
簫清羽欲上前說話,秦蓁立於他身側,伸手在背後扯住了他。
她隨即帶著點不痛不癢的笑意應道:「父母真情比海深,自己不舍花分文,莫讓孩兒差別人,恨把黃土變金銀。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她頓了頓,說這話時眼神其實是看向簫弘光。
隨即,她轉過視線看向周氏:「大娘如果聽不懂,也肯定聽過一句話,百行孝為先。在你們走後第二天,是爺爺的壽辰,你們取走家中傾數錢財,難道留下的三十文錢,連我買些白面為他老人家做頓好吃的,都要怪罪麼。」
誰該聽得懂的話,都對他們說了。
大房夫妻微微臉熱,想起在城中少有的奢靡生活,又想起爹的壽辰,他們為人子女,不是畜生,都會有所觸動。
旁邊的馮氏聽了,忍不住撲哧哭出了聲,委屈的啼哭。
周氏越加的惱火,對父母的歉疚是一回事,但就看不過伶牙俐齒的秦蓁。
她拍桌吵鬧:「怎麼著,還教訓起我來了,那些米麵你們沒得跟著沾光吃了?我說了沒給你爺奶吃了?我身為長房媳婦,問下錢的去處都不行了?」
這就是胡攪蠻纏了,什麼叫他們沾光跟著吃,只要不把他們當外人當畜生,吃什麼都該是一家人享受。
秦蓁不欲跟她多廢話,懶懶吸了口氣:「大娘要執意糾纏買米糧的事,傳了出去,讓你們落得個留下三十文錢給長輩過壽,自己帶了二兩銀子去城裡的不孝惡名,書翎他只管跟仕途無緣就是了!我們挨兩句罵倒也不打緊。」唯唯諾諾低著頭故作軟態。
搬出殺手鐧,打蛇打七寸。
「你——」
周氏的臉迅速憋得通紅,她現在一聽到『影響仕途』四個字就冒火。
這死丫頭怎麼什麼事兒都能扯到書翎的仕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