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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0:43:04 作者: 左攬雀尾
    眾人將目光投落過去,皆是想仔細打量著這一位樓家丟失多年的嫡女,觀其容貌、氣度與品行。

    這一看,便被吸引住了目光。

    樓西月跟在沈氏身側, 娉聘婷婷,容貌姣好,又加以沒露半分怯意與羞澀,落落大方,竟挑不出半分錯處來。

    廳園內駐立的每個人都打量著立在中央的樓西月,尤其是在場的青年俊才們謹記著自家母親的囑咐,心裡想著該如何吸引這位樓家嫡女的目光才好。

    席雲斐立於不遠處看著他的小仙女,又注意到周遭世家公子們投以注視的目光,心裡有些吃味,更多的卻是驕傲。

    這是他的小仙女。

    他的。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都是他的啊。

    樓家開這一場宴會的目的,便是讓上京城中的圈子裡知曉他樓家的這一位嫡女存在。

    沈氏只在廳園內向眾人簡單介紹了樓西月,又帶著她去和自己相識交好的幾家夫人交談一番,便放樓西月自己去玩了。

    沈氏一放樓西月,樓西月在廳園中才走了兩步,便有閨秀上前來同樓西月交談,亦如前世一般。

    她們帶著審視、考量與探究的目光,帶著或多或少的目的來同自己交談。

    只是,前世里這樣的目光更多罷了。

    前世與今生最大的不同,大概是在於她的年紀吧。

    一個二十餘歲未成親的閨秀,與一個十七歲未定親的閨秀,在這些人眼裡,其價值與結交的利益興許是不同的。

    樓西月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笑容,同周圍聚過來的閨秀簡單交談著。

    在更遠處,賀苓歡坐著,並未同其他閨秀一般上前交好樓西月。

    望著那些閨秀交好的姿態,賀苓歡突然轉眸看了眼另一邊的席雲斐。

    少年容貌俊美,神姿高砌如瑤林瓊樹,是多少閨秀心慕的少年啊。

    賀苓歡突然惡劣的想著,若是此刻讓那些閨秀知道了自己心慕的少年已經有了心愛的姑娘,而且還是她們意圖交好的樓西月……

    那樣的場面,該是多麼的失控啊。

    她想著想著,卻又想到那一日席雲斐同她說的話。

    「賀姑娘,我已有心悅的姑娘,往後我不希望她因我而傷心的,抱歉了。」

    她聽著席雲斐生疏的話,卻又是一陣心酸的道:「我也心悅你啊世子哥哥,那我傷心了啊……」

    「可我只負責讓我心悅的姑娘不傷心,別人家的姑娘傷心,該有別人來哄。」

    那一刻,賀苓歡只想說:「我不要別人哄,我只要世子哥哥來哄。」

    可當她動了動唇時,卻發現沒有任何話可以反駁席雲斐。

    哄自己心悅的姑娘開心才是對。

    別的姑娘,包括她自己,世子哥哥又不喜歡,又為什麼要去哄要去在意呢?

    若是真的哄了在意了,那才是不對的。

    賀苓歡自小與沐貴妃親近,經常在宮中待著,她看見皇姨父有時還負責去哄別的姑娘,心裡為自家姨母感到不高興。

    可周遭的大人都是這樣的,有妻有妾有外室,他們會負責去哄好多好多個姑娘。

    就連自己的父親也是,不止要哄母親一人而已。

    賀苓歡見過自家母親因不高興而顯露出來的脾氣,可怕極了。

    誰能知道原本那麼溫柔的人會因此而變得面目猙獰呢。

    賀苓歡跟沐貴妃提及時,沐貴妃只笑著對她道:「傻孩子,是這個世道錯了啊……」

    所以,她才會在見到容王與容王妃兩人時,覺得心喜。

    容王一生,只負責哄容王妃一個人。

    她才會對容王家的世子哥哥心悅心喜。

    賀苓歡收回了目光,心裡卻是一怔。

    她剛才想要說出席雲斐與樓西月之間關係的惡劣想法,跟她昔日見過的自家母親以及其他姨娘「當面一套,背後一套」有什麼區別呢?

    因心生嫉妒而變得面目猙獰嗎?

    賀苓歡下意識掐住了自己的掌心,略微顫抖著。

    身旁的雲樂公主似乎察覺到了她的顫抖,便將手中的娃娃放到賀苓歡手中去,說了句:「苓歡姐姐,開心些。」

    賀苓歡聞言,才慢慢攤開手,放在雙膝間,垂眸望了眼皙白掌心裡被掐出的指甲紅印,忍不住苦笑一聲。

    隨後,她才去應雲樂公主的話:「好,我開心些。」

    賀苓歡去望席雲斐,見那個少年眼中只有他心愛的姑娘存在,不見其他人的存在,心說道——

    往後,她也要去尋一個只負責哄她一人的人。

    若是……若是找不到的話,便不嫁了吧。

    聽說尼姑庵專門收那些年紀大了又不嫁人的姑娘進去呢。

    此時廳園裡突然生起一聲細弱的貓叫聲,旁人還未注意到這聲貓叫時,席雲斐卻是心生了一分警惕。

    他四處看著。

    下一瞬,一隻皮毛雪白中夾雜其他顏色的貓兒從桌下跳了出來,搖了搖尾巴,撲了過去。

    樓西月因被幾位閨秀圍著的,雖然聽見了那一聲細弱的貓叫聲,卻沒看清楚是從何而來的。

    隨即,原本立在樓西月面前的兩人聽見響動聲,下意識退開幾步。

    樓西月便看見那隻貓兒朝她腳邊撲開,那瞬間就想起了多年前被丟在她門口前剝了一身皮毛的貓。

    血肉模糊,似出生便淌血的嬰兒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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