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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0:41:31 作者: 是今
    「正是。」

    「他可來調動兵馬?」

    「沒有。」

    「商容,你將兵馬點齊,若有不測,等我信號入城。」

    「侯爺!兵馬以何名目進城?只有秘司營的兵馬在可以在皇城出入。」

    「此時,已經不需要名目。」

    元赫長吸一口氣,道:「疾風營的一千人白衣素服,隨我入城。」

    「侯爺,此去兇險,還是再等等吧。」

    「若是真的傳位與他,他不必動我,若是篡位,他不敢動我。」元赫一路快馬來的路上,已經想的很仔細,一切後路都已備好,唯一沒有料到的就是元玠的駕崩。

    蓉城城門緊閉,元赫一身白衣重孝,面色冷凝如霜,一箭射上城牆。

    李用厲聲喝道:「靖安侯回京。」

    城門徐徐而開,商容眼中不盡擔憂,低聲說道:「下屬隨侯爺進去。」

    元赫冷笑一聲,握著腰間的劍道:「你鎮守方德大營,非我信號與手令,任何人不可調動兵馬,即便是現在的皇上。」

    商容見他白衣怒馬進了城門,心懸起如緊崩之弦。

    元赫進了蓉城,但見到處是孝白一片,他心裡時而冰涼時而沸騰,只覺得城門離皇城的一段路如刀山火海般刺著他的雙目。

    皇上,元瑋,他,幼時的時光在眼皮下一晃而過。他站在皇城宮門外。靜靜佇立了片刻。

    宮裡有人通報,約有一柱香時光,宮門才打開。元赫看著宮門內的兵士,眉頭蹙起,冷笑了一聲。李用緊隨元赫身後,手心裡全是冷汗。

    太監急道:「靖安侯可入內,其他閒雜人等及兵刃不可入內。」

    元赫冷肅沉靜,目光如箭:「你去轉告皇上一句話,半個時辰他不來,我帶人進去。再半個時辰我不出城,城外自有人要進來。」

    元赫身後千人,十步一站,素衣寒刀,殺氣悄然浮動,一時劍拔弩張。

    太監急關了宮門。

    元赫看著澄靜的一方碧空,面容沉靜,心裡卻在翻江倒海。

    良久,宮門大開。

    元瑋一身白衫,竟手無寸鐵,單身而來。

    元赫與他默默對視,無語。愛恨情仇,過往時光,在兩人眼眸之見流淌。

    「我只問你一句,皇上可真的傳位與你。」

    元瑋淡淡一笑:「我單身前來,正是因為心懷坦蕩。」

    元赫冷冷道:「傳位詔書。」

    元瑋背在身後的手放了下來,一揚手,一道黃色的光芒閃到元赫的眼前。元赫抬手接在手裡,展開。

    熟悉的筆跡,字如其人,飄逸俊秀,有出塵灑脫有淋漓快意,並不象是被脅迫匆匆而寫就。景國之玉璽蓋在下面,無一絲紕漏。

    他不信,再次字字看過來。

    「皇上親自在朝儀殿題寫的詔書,你看可是有什麼不妥麼?」

    「太子在那?」

    「東宮。」

    「為何不傳位與他?」

    元瑋突然大笑起來:「此刻,北湯在側,你覺得傳位與一個七歲幼童,可合適?」

    「我不信。」

    「朕料你不信,所以朕任由你一路暢通到皇宮,朕也敢孤身前來站在這裡與你道一聲,朕受命與天。你若是不服,便是謀反叛逆。」

    元赫冷冷地看著他,緊握手裡的詔書。

    元瑋突然一笑:「容山,朕在重山殿備了茶,有幾句話要私下與你談談。」重山殿是一個偏殿,就在宮門不遠,抬眼可見。

    元赫收了詔書,心裡的疑惑仍是不散。

    「容山,我知道你心裡所想,皇兄有封信留個你,放在重山殿。你一看便知。」

    元赫略一頷首,抬步跨進宮門。李用緊跟,卻被太監攔下:「只候爺能進。」

    李用急道:「侯爺!」

    元赫抬起手,制止了他,長襟一撩,已在宮門之內,李用眼睜睜看著宮門關上,急得恨不得嘔出血來。

    我心匪石

    重山殿內有簡單的一方桌椅,本是巡夜的秘司營長官歇息之地。

    元瑋闊步走到桌前,拈起一封信遞給元赫。

    元赫見到信封上一隻小小的鴻雁,心裡一糾。徐徐展開,信上只有兩句話:

    思男兒,萬里慣征程,莽莽烽煙成屠龍事業。

    耳清歌,風起逐雲揚,濛濛江水著畫虎文章。[註:思(四)男兒,萬里慣征程——指老四元瑋

    耳(二)清歌,風起逐雲揚——指自己想要退隱山水間。汗,自己胡寫的。]

    他默默念了兩遍,再抬眼,有微微的濕意。

    「皇上在那?」

    元瑋苦笑:「他果然與你更親厚,這兩句話,你一看就明白了。」

    元赫劍眉一斂,又問:「皇上在那?」

    元瑋卻避而不答,道:「容山,治國以仁為先,以法為輔,這是盛世之道,也是先皇立二哥為皇帝的用意。朕卻不以為然。亂世之中,霸主才能稱雄。二哥是位仁主,但他固守疆土毫無稱霸野心。他的性情,實在不適合做亂世之君。若是天平盛世,他必定是一代明君。我空懷匡時濟世,一統天下的壯志,卻被二哥制肘,實在是心有不甘,但我並無謀逆之心,說起來,我也被逼無奈。」

    「是麼?」元赫冷冷一笑。

    「世上並無至善與至惡之人,我不過是趨利避害,順勢而為罷了。你可知,我這孝衣是為誰所穿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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