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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0:41:13 作者: 君玉君
一聽到有人這麼說,原本就驚魂未定的賓客們立馬像發了瘋了一樣地迅速朝樓梯口跑去,爭相搶著儘快地去甲板上,一時間人擠著人,擠得水泄不通。
「請各位乘客不要慌張,保持冷靜,按照工作人員的指揮有序的撤離,以免發生踩踏事故。」
「目前遊輪狀況尚在控制之中,請各位乘客在三十分鐘內撤離到甲板上,工作人員會有序安排大家撤離。」
聽著船艙里傳來的廣播,陸知行並沒有像旁人一樣像是無頭蒼蠅一樣一個勁往門口涌,而是站在窗邊確認輪船已經掉頭,在徹底失去動力前停在了離海岸不遠的地方,然後就等著門外慌亂的人群離開再出門。
陸知行雖然年輕,但是他還不至於遇到了這種事故就慌了神。
他明白大部分事故中人員傷亡都會來自踩踏事故,人群在逃難的時候哪裡還顧得上什麼別人,大家人擠著人誰也上不去,倒不如坐著等別人離開後再出去。
而且從廣播聽起來,距離遊輪徹底沉沒仍然有相當的一會兒功夫,他完全沒有必要這個時候急著去甲板上避難。
大約過了七八分鐘,門外的聲音逐小了起來,陸知行這才打開休息室門走了出去。
因為第一次觸礁時船身遭受的衝撞,走廊里不少的裝飾都七零八落地摔在地上,一片狼藉,陸知行好不容易踢開面前的障礙物,扶著牆壁慢慢地往樓梯方向走去。
此時這一層的船艙里已經沒有多少人,他往前走了幾步,就看見裴莊嚴正引導一個乘客上樓,站在樓梯邊上似乎是和什麼人正在通話。
「這一層好像已經沒有乘客了,我馬上就上去。」
裴莊嚴掛斷電話,一扭頭就看見了扶著牆壁走過來的陸知行,眼神一動,「你怎麼在這裡。」
剛剛發生事故後,裴莊嚴就跟著工作人員一起幫忙疏散乘客,現在確認這一層沒有人後,他便也準備回到甲板上避難。
看見陸知行走了過來,裴莊嚴並沒有多想,只是轉身準備上樓,開口道:「快點走吧。」
陸知行只覺得自己的太陽穴正突突地往外跳著,他已經不記得自己已經幾天沒有睡好了,也不清楚這些日子以來他到底喝了多少的酒,現在究竟是清楚還是不清醒,他只覺得整個世界都漸漸在他眼中失焦,復而又聚集起來,最終所有的視線就這樣落到了裴莊嚴的背影上。
如果不是裴莊嚴,他怎麼會搞成今天這個樣子!
陸氏七零八碎、裴立江一病不起,而他也不得不遠走海外!
這都是誰害的?
要是沒有裴莊嚴,要是沒有裴莊嚴的話……
五臟六腑都好像被火焰無情炙烤著,他望著眼前男人的背影,微微往前一步,只聽得到哐當一聲細微的聲響,從桌子上掉落到地毯上的花瓶被他的皮鞋鞋尖踢得往前咕嚕咕嚕滾動著。
冥冥中,陸知行忽然感覺到仿佛有人用一根針扎破了他腦海中漂浮著的泡沫。
噼啪。
泡沫破碎的那一刻,陸知行覺得全世界都靜極了。
鬼使神差地,就像是成為了憤怒和怨恨的提線木偶一樣,他猛地上前一把從地上將那個花瓶撿了起來,用勁了全身的力氣掄起那個花瓶就往毫無防備的裴莊嚴腦袋上砸了過去。
似乎是感覺到了有一陣勁風朝自己襲來,裴莊嚴還沒有完全地轉過身,就用眼角的餘光看見陸知行掄著一個花瓶朝自己的頭上砸來。
「你!」
裴莊嚴的話尚未說完,就聽到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響,那個花瓶頓時碎成了碎片,而鮮血也從裴莊嚴的頭上汩汩往外直冒,順著男人的臉頰滴到了地毯上。
只不過是短短的幾秒鐘,裴莊嚴就因頭部突然遭受重創而倒在了地上。
陸知行的身體輕微顫抖著,他慌張地左右張望了一下,確保沒有人後才鬆開手裡握著的剩餘的花瓶,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過了一會兒陸知行才覺得自己回過神來,他看著倒在血泊里的裴莊嚴,顫巍巍地伸出手去摸裴莊嚴的脈搏。
雖然微弱,但是裴莊嚴還並沒有死,只是昏了過去。
陸知行的眼珠子緊張地在眼眶中打著轉,心煩意燥地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慌慌張張地拉起倒在地上的裴莊嚴,將他拖進了靠著最近的一間房,然後——
將門從外面關上了。
做完了這一切,陸知行深吸了一口氣,眯起了眼睛。
海水已經淹進了最底層,要不了多久就會漫上這一層,只要沒人發現裴莊嚴被關在房裡,那麼他最後就會因為海水漫灌而窒息而死。
到時候,就算找到了裴莊嚴的遺體,先不說別人會不會發現裴莊嚴頭上的傷口,就算發現了也可以解釋是在輪船下沉時不小心撞到了頭部陷入了昏迷才導致的窒息,誰又會想到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呢?
這麼想著,陸知行只覺得心頭是快要發狂一般的快/感,他咽了咽口水,然後不知道是因為興奮,還是因為慌張而有些腳步踉蹌地爬上了樓梯,跌跌撞撞地往甲板上跑去,臉上帶著奇異的表情,那樣子既像是笑,又像是哭,五官扭曲,格外瘮人。
「嗡嗡嗡」
樓梯前掉落的裴莊嚴的手機正不停地震動著,然而這微弱的聲音很快就被其餘嘈雜的聲音所掩蓋,聽不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