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頁
2023-10-01 00:39:48 作者： 夜鳥
站起身，孫璐禮貌鞠躬，幅度不大，卻也謙和。
「抱歉，我先回去了。」
顯然沒有談話的耐性，沒想到孫璐這般不給面子，蕭媽媽皺眉。
這孩子，真不好管束。
「再坐一會吧，吃個飯再走。」蕭媽媽客套一句。
孫璐搖頭。
走到玄關，彎腰從鞋櫃裡拿出棉鞋，然而鞋子被扔在地上，再沒有了動作。
蕭媽媽坐在沙發上聽門響動了解人是不是已經離開，然而等了半天都沒有聲響，起身走向玄關，孫璐呆直站在門前一動不動。
兩個人，玄關到大廳，目光交匯，只有十幾米的距離。
「我可不可以跟他道別。」孫璐說。
她要回F市了，西城很好，真的很好，可一個人多寂寥。
蕭媽媽愣了愣，淡淡點頭。
走過玄關，經過大廳，孫璐走向蕭家書房。
打開書房門，一個男孩挺直腰杆跪立書房中央，他背對她，背影筆直剛毅。
「剛成了年就無法無天了，既然還把人藏房間……」
蕭校長在訓話，抬眼見孫璐站在門口，話語停頓。
孫璐看那抹跪立背影，心口沉悶。
「蕭離。」
輕輕叫喚他的名字。
仿佛一種劇烈化學反應，男孩頃刻間回頭，漆黑眼眸倒映她的身影。
「我要回去了。」孫璐說。
很快，男孩搖頭，眼裡滿含太多情緒。
「再見。」
安靜對視，兩秒，孫璐轉身離開。
離開書房，穿過大廳，再次走回玄關，這次穿鞋不再猶豫。
不是不辭而別，他應該不會太失落。
穿上棉鞋，正要打開大門，一聲怒喝響起。
「蕭離！」
聲音從書房傳來，很快一個男孩跑出書房，他走路並不平穩，像是受了傷的小鹿，每一步跌跌撞撞。
「蕭離！」蕭媽媽聲音悽厲。
跑出大廳，撞倒一張木製凳子，他踉蹌兩步，仍固執又倔強地跑來。
他要來找她……
下一刻，兩人擁抱，他雙腿微曲，他把身上所有重力都給了她。
他的腿是不是受傷了……
「孫璐，孫璐，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是有多難過，才會這樣重複卑微的呢喃著。
可是，為什麼要道歉呢，她並沒有因此受太多的委屈啊。
抱抱他的頭，孫璐輕哄：「傻子，又沒什麼。」
輕撫他溫潤脖頸，孫璐道：「我先回去了，開學見。」
下一秒，他把她擁得更緊，聲音變得暗啞：「我跟你走，我現在跟你走。」
他愛她，那麼直白，那麼確切，那麼……不顧一切。
心猛烈跳動，孫璐聲線像被厚重巨石碾壓，她說不出一句話。
大廳里，兩個大人錯愕。
原先在書房裡，蕭爸爸用棍子打彎蕭離雙膝迫使他跪下，他疼，他這做父親的知道，只是以往犯錯他都會主動認錯，而這次卻倔得像頭驢。
並不知道他一直要堅持什麼，直到現在，蕭爸爸才隱隱明白。
他不會悔改，只會義無反顧。
孫璐抱起蕭離的臉，那俊挺帥氣的臉如同失去色彩，此時灰白暗淡，他眼裡是濕潤的紅，墨色雙眸溢滿焦急不安的情緒。
她要怎麼回答他。
大年初一，他該呆在家人身邊，怎麼可能讓他跟她走。
好在，蕭媽媽走過來拉住蕭離，孫璐把他輕輕往外推。
蕭離踉蹌兩步，蕭媽媽扶住他。
沒想到孫璐會推他，蕭離眼神受傷：「孫璐……」
不敢看他的眼睛，孫璐打開大門，人消失不見。
愣了一秒，蕭離搖搖晃晃想要追趕，蕭爸爸把人拽回。
「你給我回來！」
想甩開蕭爸爸鉗制，站不穩又用力過猛，蕭離腰部撞到玄關鞋柜上。
實木鞋櫃原先開一扇門，這一撞上，鞋櫃翻到，門幾欲卸下。
這一下，該是有多疼。
蕭媽媽紅了眼眶：「離離，換個女孩好不好，她真的不合適你。」
「媽，就她，只有她……」蕭離目光赤紅，此刻表達不出完整的話。
蕭媽媽驚痛。
之前埋怨那女孩不知分寸，現在才看明白，自己兒子對別人更用情至深。
十八歲，就學會這樣喜歡一個女孩了。
是否太懵懂，太莽撞，或者太無知……
孫璐返回之前酒店拿了包，去到機場時天灰濛濛一片。
機場裡，透過玻璃仰望沉鬱的天，孫璐眼眶濕潤。
半晌，她嗤笑出聲，嘴邊喃喃：「傻子。」
……
F市。
車停在機場，孫璐回到F市直接去停車場取車。
開車回到別墅，此刻夜幕降臨。
車子遠光燈照射水泥道路，光照得到的地方，一切變得蒼白。
孫璐正要下車打開別墅院子鐵門，卻見圍牆邊一抹孤獨身影靜靜坐立，就在那路的半坡上。
車子遠光燈雖然照不到她，淡淡光輝也足以讓孫璐看清她。
劉羽溪，她在等她。
孫璐下車打開鐵門，劉羽溪走過來，昏暗裡，誰都看不清彼此。
「這兩天，你去了哪裡？」劉羽溪問。
孫璐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