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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0:36:12 作者: 蔣勝男
曉嵐只覺得萬分可笑:「一次?一次你就讓她懷孕了?我跟你結婚十年,你避孕十年,為什麼,是不是你根本不想跟我生孩子,在你心裡,根本就沒有把我們這樁婚姻當成是神聖的,是不是?你知道這十年來,為了這件事,我受了多少冷嘲熱諷?張羽綸,我跟你做了快十年的夫妻了,這十年裡,你對我有多少坦白,有多少欺騙——」她越說越怒,直接拿起枕頭向對方亂砸了過去。
張羽綸也急了:「你、你——你為什麼不相信我,寧可去相信別人的胡言亂語。那件事上我也是受害人啊,我喝醉了哪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避孕的事,當時你不也是同意的嗎?」
「我同意?」曉嵐的眼淚撲簌簌地下來了,嘶聲叫:「我同意你暫時避孕,沒同意你避孕一輩子!」
當時小兩口相識三個月就完婚了,雖說成了夫妻,其實心裡頭彼此還是有許多陌生之處。壞在當時方菊英很直接地說,你們小兩口結了婚就趕緊給我生個孫子吧。張羽綸逆反性強,聽了對曉嵐說,感覺咱們好象被配種了似的,心裡不舒服地很。
再說那時候老爺子一看兒子結婚,就要正式退出企業讓兒子接手,應酬往來極多,菸酒都是推不開的事。於是張羽綸跟曉嵐商量,暫時避孕。
曉嵐則也是因為那一段幼兒園的經歷還剛過沒久,心裡想起那件事還心有餘悸得很,而且她也是在ABC俱樂部里剛接手老太太的份額,整天要跟吳姐她們天南地北的跑項目,於是也覺得暫時不要孩子比較好。
誰知道這一耽誤就是十年。間中老太太旁敲側擊地打聽過,曉嵐也感覺這避得太久了,於是借著老太太的話,試探張羽綸,但是張羽綸一聽到是老太太的話,直接就以「太閒了」而根本不放在心上了。
一來二去,曉嵐也懶得再問他了,張羽綸自己不願意放棄,心想橫豎他是張家的獨子,他不上心,難道自己這個兒媳還能逼他不成。
可是沒有想到,張羽綸不讓妻子懷孕,卻讓外面的女人懷上了孕,這對於曉嵐來說,不啻于晴天霹靂。她捂起耳朵,不願聽不願見不願想,連張羽綸此刻的存在,都叫她如此難以忍受。
張羽綸還似乎在解釋什麼,可是聽在她的耳邊,卻只是一片嗡嗡響,任何一個字她也不想聽,不願聽,聽不進!她抱起枕頭和被子扔了過去,嘶聲大叫道:「我不想見到你,也什麼都不想聽,你出去,我現在不能忍受跟你在一個房間裡,出去——」
張羽綸抱著枕頭,狼狽地繼續作努力:「曉嵐,你聽說我——」
曉嵐已經自己下了床,胡亂地捲起另一床被子:「要麼你出去,要麼我出去——」
張羽綸只得舉起右手道:「好、好,你別生氣,我出去,我這就出去——」一邊說,一邊轉身抱了自己的睡衣出去,臨出門前還說了一句:「曉嵐,你好好休息,別生氣了!」
回答他的是曉嵐飛擲過來的一個枕頭。
這一夜,張家誰也沒睡好。
第二天,滿懷心事的張家父子還得準時去公司,處理單好佳的事情。
曉嵐翻來覆來去,直到天快亮時才朦朧睡著,醒來時已經快中午了,她睜大眼睛看著天花板,卻一點也沒有想起來的欲望。她只想就這麼躺下去,誰都不要見,誰都不要理會。
可是卻未必別人都能夠聽到她心裡的話,忽然間手機響了,一片寂靜中這手機的鈴聲顯得格下驚人。
一把抓過手機,她懶洋洋地「餵」了一聲,就聽得手機那邊又急又快的聲音:「曉嵐,今晚一起去錢櫃K歌吧,我還約了玉姐錢姐她們。你要沒事就現在出來,咱們一起去做頭髮,再一起去湘菜館吃晚飯,吃完晚飯就直接去錢櫃,正好全部是順路。」
曉嵐苦笑,她現在哪有K歌的心情,懶洋洋地說:「不了,今天有事,下次再約吧!」
掛了電話,曉嵐再也無法躺下去,坐在床上發呆半天,然後懶洋洋地拖著身子起來,拉開窗簾,無意中對著穿衣鏡一看,卻見鏡中一個女人雙目浮腫,臉色臘黃,蓬頭垢面,看上去簡直象個街邊的流浪者,那樣茫然而頹廢的神情,這個人是她嗎?她江曉嵐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一面?
她一動不動地看著鏡子中的人好久,從不能置信到漸漸回過神來,忽然間大笑起來,直笑到淚流滿面。
曉嵐飛撲到床上,抓起剛才扔掉的手機,回撥過去:「吳姐嗎?我,曉嵐,嗯,對,你在哪兒,好的,一個半小時以後,我就過來。」
於是,梳妝、打扮、出門,和吳姐一起做頭髮、閒聊、再和一群太太們一起吃辣死人的湘菜,因為太辣而不停地灌啤酒,最後喝到半醉又跑到錢櫃去K歌。
乘著服務員調音的時候,就有人說起今年的股市來。股市從去年開始到最高點,到今年就一路下跌,直從六千多點,跌到現在已經三千多點了。在場的人中套牢的不少,連K歌間隙也有人提起來:「曉嵐,你說這股市什麼時候會反彈啊!」
曉嵐搖頭:「我又不做股市,我哪裡會知道?」
李太太道:「真奇怪,曉嵐你一向做風投,為什麼不做股市?」
曉嵐邊看著電腦上的歌單選歌,一邊漫不經心地說:「我做風投,多少有點把握,這事兒還在我的操縱之內。但是做股市,這個盤太大,比我們資金雄厚的人,比我們有手段的人,比我們能的人太多。我們進去玩不過別人,就只能被別人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