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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0:36:12 作者: 蔣勝男
法語課,基本上是奢侈品和葡萄酒的名詞彙總地,大家學會了分辨各種各樣的名牌,品嘗各種各樣的葡萄酒,同時學會了用法語討價還價。
俱樂部這幾年的事務都由曉嵐打理,這裡是她的事業所在,也是她的發家之地。
十年前,曉嵐自北京H大剛畢業那會兒,作為被推向市場第二年的大學畢業生,很有些茫然。當時她的男友剛出國,原想他安定之後,就把自己辦出去,所以對於找工作的事,也就不怎麼積極。
當時她正在一個瑜珈會館裡兼職,畢業後一時找不著工作,就乾脆轉了全職,也多拿點工資。當時這家會館正擴張,想在鹿州開間分館,問她願不願意外派鹿州。
曉嵐正是無可無不可的時候,於是跟著三名教練去了鹿州,她是做店長一職,把整個瑜珈會館的模式向分館推廣。
後來ABC俱樂部的大部份會員,包括現在的俱樂部主席吳姐,包括她現在的婆婆方菊英,就是這個時候認識的。
這個分館當時對於鹿州是件新鮮的事務,包括這種會員制,包括這種一進門就咖啡茶座輕音樂到桑拿SPA美容護理全套的妥當服侍,在當時的鹿州來說,都是首次。
鹿州缺乏真正高檔次的女性會所,這是當時拿下鹿州分館代理權的陳太超前於別人的意識,可是鹿州人急功近利的性格,又讓這種會所的營運方式最終消解。
促使曉嵐離開會所的事不止一件,但是吳姐的美容護理,卻成為最終的決定□件。那天曉嵐被美容部的領班玉真拉去,原來最近俱樂部新進一批護膚品,於是曉真極力遊說吳姐去試一試,可是等吳姐做完美容護理後結帳才發現,整套十瓶的護膚品價格將近七八千。
吳姐不在乎錢,可是作為一個專斷獨行的企業老總來說,卻絕對在乎這種被忽悠被愚弄的感覺。何況這已經不是吳姐第一次為這種事買單了,高興時她可以一笑置之,不高興時卻絕對要較這個真。
曉嵐只能代玉真向吳姐賠禮道歉,就以百分之五的價格收了按次護理的費用,那套護膚品則擺到公用櫃去,做了個按次使用的促銷計劃,消了吳姐的氣,也避免了損失。
對於玉真,她連責怪都沒有力氣了,她已經不知道多少次為她的這種行為擦屁股,多少次花言巧語勸得客人買下護膚品,多少次不得不參照吳姐的例子收回。玉真的背後是承包商陳太的急中近利暗中支使,玉真也是陳太著力培養用來取代她的繼承人。
但是她的息事寧人並沒有換來對方的息事寧人,陳太聲色俱厲地向她發了脾氣,砸下話來:「這是我的店,不是你的店,你要幹不了,可以回北京!」
分館的理念已經與北京總館完全走樣了,但是對於北京總部來說,她們在乎的是陳太每年上交的代理費,而不是這個品牌的走樣,這種理念的走樣。在北京方面而言,相當於陳太這個代理商而言,曉嵐這個雇員則是完全可以被犧牲掉的。
其實許多經營的理念,在這十年裡才漸漸樹立起來的,而十年前甚至更早,則是完全海盜方式,如何最快最多的擴張利潤,才是他們關注的重點。
曉嵐交了辭職信,她一刻也不想再留下去了。
請你留下來
其實在此前一個星期,她接到了一封來自美國的信,信的內容幾乎是她的許多擁有出國男友的同學的翻版,無非是異國的生存艱難、痛苦寂寞、另有知已已經共同打拼多時,不可分開,深感昔年校園之戀情太過天真無知云云……
雖然說是人人都會有可能發生的事,這種事落在別人頭上不奇怪,當落到自己頭上時,卻不亞于晴天霹靂。曉嵐當時就傻掉了,完全不知道作何反應。她從來沒有想到過男友會變心,看到再多的學姐學兄戀情生變,她也從來不會去想一想自己的那位有沒有可能也是其中一位。
失戀加上失業,讓曉嵐的心沉到谷底去。
她沒有立刻離開,當月房租已經交了,還有半個月時間才到,她不想白給。何況,想到馬上就要離開鹿州這個城市,也許就此一去不回,她無端生出了留戀之心。辭職的當天,她默默地一個人,走遍鹿州的大街小巷。這個城市就象個建築工地,不停地在拆房子蓋房子。這麼個小城市,居然房價已經漲到一千多近兩千,簡直離譜,北京也不過這個價而已。
她心裡一動,如果經濟照這個樣子發展下來,將來北京作為首都,這房價一定會上漲的。可是轉而回頭一想,不禁搖頭自嘲,她的口袋裡還不夠買個三五平方的,更別說她還失業了,下一個月的工資在哪兒也不知道,想這些有用沒用的,真是有夠無聊啊。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著這幫富太太們在一起久了,天天聽著她們說城南炒房城北炒房的,思維也受影響了。
正在這個時候BB機響,她一看上面的信息:「曉嵐,你的事我知道了,我有事找你,五點在老地方一起吃飯,一定要來,吳姐。」
老地方是她們的一個暗號,是一家離俱樂部最近的西餐廳,因為環境優美客人稀少,而頗得她們的喜歡,經常去那兒喝咖啡吃飯聊天。曉嵐去的時候,吳姐已經訂好包廂了,正在同人通電話中,看到曉嵐進來,連忙放下了手機:「曉嵐,事情我都知道了,都是因為我才連累你跟陳太爭執,真不好意思!」
曉嵐搖頭:「不管你的事,吳姐,是我跟陳太的理念不合,這也不是我第一次為這種事跟她發生矛盾了,就算沒有今天的事,我也一樣要辭職的,我離開北京太久,是時候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