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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頁

2023-10-01 00:36:02 作者: 香癮
    餘光掃見一邊的竇元龍往他身邊湊了湊,生怕他聽不見似的揚聲對周德全說:「翊兒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你現在去薊王府上,陪葬的人一併賜死。」

    竇元龍若有所思地轉移視線去看郁昕翊,臉上儘是掩不住的狡猾笑意。他抬手攔住剛要退下的周德全,又趕忙補充道:「薊王妃的鴆酒,你看著她喝下去。」

    郁昕翊的面色瞬間一沉,就看竇元龍得意洋洋地再次拍了拍自己肩膀,竇元龍頓時覺得神清氣爽,哪哪都舒服。

    他從郁昕翊身邊走過的同時,邊伸了伸懶腰,邊忍不住暗忖:小子!跟老子斗,嫩了點!

    ——

    薊王府上,柳恩煦剛給宮裡來的公公呈上了府里的人名冊。

    那晚郁昕翊走後,她就讓李覺把府里的名單整理出來。她不知道皇上最終會下什麼樣的旨意,更沒能力阻止什麼,只能在自己的權利下,儘量放走一部分人,這也能讓她劫後餘生過得更加心安。

    李覺本是可以離府的,但因是皇上安插在薊王府的眼線,他最終放棄離開。他很清楚即便自己走了,皇上礙於他的身份也不會再留他,倒不如善始善終。

    這幾日,宮裡安靜極了,皇上沒再派人來宣過任何旨意,所以今日府上來弔唁的禮客絡繹不絕。

    柳恩煦剛送走了宮裡的嬤嬤,就匆匆返回東翼樓大堂內設置的靈堂,甚至一個上午沒進過食,此時頭暈的厲害。

    就在她想坐下休息時,卻突然迎來了貴客,她沒想到大理寺的魏紹竟然帶著孫韋凡在這時候主動登門。

    她急忙上前,主動攀談。

    魏紹先表示了對薊王殿下薨逝的哀悼,隨即說道:「世孫今早來,說薊王殿下對孫大人曾有恩情,才向皇上請了旨,讓我帶他來府上弔唁。」

    話音剛落,柳恩煦身後立刻響起陣陣議論聲。她不知道小初是怎麼向皇上請的旨,更不知道這次是不是真的能讓孫韋凡轉危為安。她本是想在東窗事發前,讓人偷偷接走孫韋凡的,可沒想到皇上的眼線那麼多。

    孫韋凡到了約定地點後,正好被皇上的人逮到。

    她此刻頗感愧疚,想起在群玉山見到的背影,又想起狄爭跟她說過孫韋凡曾給郁昕翊留下群玉山的線索,才趕忙說:「確實如此。而且我被綁架時,還是孫大人救了我。」

    這讓魏紹多少意外,若不是薊王殿下出了這樣的事,他認為孫韋凡興許還能因為救了薊王妃換條命回來。

    見魏紹無意多言,柳恩煦立刻讓出了路,讓府衛帶著兩人到大堂里弔唁,與此同時她正看著姑父帶著丁武從靈堂內走出來。

    柳恩煦正打算上前,就聽到一聲聲尖細的嗓音通報著「聖旨到——」由遠到近飄來。

    她心裡忍不住瘋狂跳了幾下,下意識抬手按住胸口,想讓自己看上去沒那麼驚恐。

    直到看見周德全拿著一道明晃晃的捲軸從揭陽小院外疾步走近,她才同其他人一樣,立刻跪在地上準備接旨。

    周德全得了竇元龍的吩咐之後,馬不停蹄地趕往薊王府。聽著薊王府內鬧哄哄一片哀鳴聲,他依舊面不改色地捧著皇上的旨意,昂首闊步走進揭陽小院。

    可在看到薊王妃面色憔悴,一副弱不禁風的虛弱樣子時,他突然想起了曾經恩愛和睦的兩個人,他才多少不忍心再說出那樣殘酷的話。

    可皇命難違,他也只是個傳信的。

    他頓足,微不可聞地輕嘆一聲,掐著嗓子通讀了一遍文縐縐的聖旨,直到說出「薊王妃賜鴆酒」幾個字時,揭陽小院內外哭聲戛然而止,一片譁然。所有人都把視線落在了跪在她面前那抹素白無暇的單薄身影上。

    柳恩煦始終抑制著心裡的緊張情緒。她本還以為皇上會下旨活埋,可怎麼也沒想到是用這種懲戒的死法讓她殉葬。

    她來不及琢磨什麼,她當下該做的就是把完成最後一場完美的表演,而後就能完全脫離這裡的一切。

    可她再抬頭去看周德全身後端上前的那杯毒酒時,雙手還是忍不住抖個不停。

    她俯身領旨,兩隻手舉過頭頂,等著周德全把放了鴆酒的托盤放到她手裡,而後她會獨自進東翼樓,讓在場的所有人看到自己體面地陪著薊王駕鶴仙去。

    她的偷梁換柱,不會有人知道。

    她努力呼吸了幾口,直到舉過頭頂的雙臂有些發酸,還沒等來周德全的下一步動作。

    她困惑地抬頭,就看周德全一臉為難,輕嘆了一聲將自己扶起來,溫聲說:「王妃別怪老奴,皇上的旨意,讓老奴看著您把鴆酒喝進肚子裡去。」

    柳恩煦一驚,這回心裡徹底一沉。

    這毒酒穿腸爛肚,即便服了神醫給的假死丹,真的還能活過來嗎?

    她兩隻手乖巧順從地勾在身前,寬袖下的手臂卻抖地厲害,可這時候誰又敢反抗這樣的旨意呢。

    就在她看著周德全接過那杯毒酒交到她面前時,周德全身後又傳來一片慌張的腳步聲。

    柳恩煦只往他身後看了一眼,便急急迴避了視線。她不想讓祖父看到自己這麼狼狽的一面,更不想讓大病初癒的小初傷心。

    可她越是怕什麼就越是來什麼。

    柳君行走近周德全,心疼地看了眼一臉憔悴的小孫女,而後又看了眼托盤中的鴆酒。他氣地額角青筋往外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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