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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0:36:02 作者: 香癮
他本還想著小姑娘喜怒無常,就看眼前的嬌面上已紅了眼眶。
柳恩煦在他嘴上啄了一口,才抬手去掰開他落在肩頭的手,而後細嫩的小手動作迅速且利落,像兩隻小耙子一把扯開了他的衣襟口。
「你這樣子,怎麼帶我走?!」
柳恩煦看著他胸口滲出斑駁血痕的棉布,心裡難過極了。她不知道他為什麼要以這樣自虐的方式剝離這個虛假的身份。
郁昕翊漆眸深邃,並沒阻攔她繼續扯開自己的衣襟,直到完全露出胸前的傷口,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徹底蓋住了幔帳里的薄荷香。
柳恩煦堪堪停手,吸了吸鼻子,怒道:「你有你的計劃,我也有我的!我能像你那樣說走就走嗎?!竇褚薨逝,薊王妃又不知所蹤,皇上正在氣頭上,不會找柳家的麻煩嗎?!」
郁昕翊看著她臉上的眼淚小河似的越來越密,可說話的語氣卻凶的很。
她用手背粗魯地擦了擦懸在下顎的淚滴,繼續說:「你自己不管不顧想怎麼做怎麼做!那也別來干涉我想做的事!既然你一聲不吭離開了王府,那王府之後的安排就不再是你說了算,而是我!」
郁昕翊被她噎的一句話也無法反駁。
他驚訝地看著小姑娘怒氣沖沖地拿他撒氣,可他心裡就跟被餵了蜜糖似的,高興極了。
「得了得了,擔心我說一句能掉肉嗎?發那麼大脾氣幹嘛?」
柳恩煦看著他突然高揚的嘴角,一巴掌拍開他伸到面前給自己擦眼淚的手,反駁道:「我沒擔心你,只是明日皇上來,我這樣子才能讓皇上不起疑心。」
郁昕翊「噗嗤」一下笑出聲,伸手把她攬進懷裡,緊緊抱著那團溫熱的小身體,把鼻子狠狠埋在她脖頸間,努力吸了一口她身上獨有的淡香,溫聲問:「阿芋能不能說一句,是擔心我的?」
柳恩煦心裡的酸澀更濃,這半個月以來,她在所有人面前都做足了一副堅強樂觀的樣子。可她始終睡不好覺,狄爭從不提郁昕翊的傷勢,她就猜到他的傷不會很輕。
可她恨他這樣自殘,更恨他什麼也不和自己講。
她依舊緊抿著唇,不想服軟,甚至覺得他該為自己的一意孤行付出代價。
可郁昕翊抱著她的身子微微一顫,緊跟著又輕咳了兩聲,依舊鍥而不捨地在她耳邊向她求一句關懷。
柳恩煦仍然不為所動,直到聽見耳邊傳來他無奈的苦笑:「小姑娘骨頭這麼硬啊…」他把側著臉把腦袋搭在她肩膀上,懶洋洋地說:「不擔心就算啦,可我想阿芋了,想的睡不著覺。」
他呼吸不再像曾經那麼深重,而是輕淺細碎,帶著血腥味:「阿芋別怪我,我傷的重,那幾日動不了,只能讓冼安打探你的情況告訴我。阿芋說,我是不是那天晚上就該不管不顧帶著你離開?那樣我也就不用思念成疾了是不是?」
柳恩煦抽泣地越來越厲害。
郁昕翊去親吻她脖頸時,唇角正好落上她下顎垂滴下的眼淚。他舌尖尋著淚滴的源頭,緩緩將她臉上的淚河擦去,直到雙唇抿住了她的長睫,長久炙熱的吻落在她紅腫的眼眶上。
他帶著血氣溫聲安慰:「我都思念成疾了,阿芋不生氣,行不行?」
柳恩煦終於抬起雙臂環住他的脖子,把腦袋狠狠埋在他肩膀上哭地泣不成聲:「我擔心他們找到你,更擔心王府的事安排穩妥卻不知道去哪找你!」
郁昕翊勾起嘴角,淡雅的笑容和炯炯目光將他的滿足體現得淋漓盡致。
柳恩煦忍耐住自己的抽泣,坦誠相告:「我有自己的辦法,阿翊先回聖延谷好不好?我不希望這個時候出什麼差錯。」
郁昕翊挑眉,抬手順著她長發撫了兩下,問:「又是什麼不計後果的計劃?」
柳恩煦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擦盡眼角的淚,認真地說:「沒有不計後果,我不想你憂心太多,回去養好傷,等著我。」
郁昕翊撫著她的長髮,目光逐漸變得深不可測。他沒再說話,依舊懶散地附在她耳邊說:「阿芋以後是不是要保護我了?」
柳恩煦聽著他開玩笑,才終於面色舒緩,釋放出迷人暖甜的笑意。她小臉離開郁昕翊的肩頭,小手仍然勾在他脖子上,得意地問:「阿翊覺得幸福嗎?」
郁昕翊毫不猶豫地綻放笑容,幽深的雙眸里被小姑娘的倩影填滿。他緊緊將小姑娘光潔的小身子用力裹在手臂里,就像捕捉到了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奮力想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里。
「在下三生有幸。」
窗外春雨霏霏,浸潤了雲霞殿外的綠嫩成蔭,澆開了雕欄內的片片紅芍。春風柔和攬走遍地花香,拂過湖邊樹巢中的鴛鴦交頸,鸞鳳和鳴。
——
京中的局勢自從那一晚兩軍廝殺後,完全穩定下來。京城各處經過三日的整頓和修繕,早已恢復了往日的繁茂,任何打鬥過的痕跡都沒有。
許森宇因勾結外敵,以賣國罪被處以極刑;竇廉被貶為庶民發配邊境,發配途中被人暗殺。
蘭妃因勾結朝中外臣,被打入冷宮,竇棠也因此憂思成疾,幾日未曾下榻。
同竇廉一同參與謀逆的人始終在竇元龍的眼皮子底下,宮變失敗後全部被捕獲,但唯獨那個姓孫的少年,竟然讓隱退已久的柳君行親自上書保全,更何況還是在這個風口浪尖。